「你娶了幾個老婆?」從昨夜問過以來,她一直深深介意到現在。
「娶幾個都一樣!」他是娶一個就休一個。「不管怎樣,反正不會娶你這種女人就對了。」他真想拿把刀子把繃帶全切斷,怎麼會纏成這副沒頭沒腦的亂局?
「為什麼不娶我這種女人?」這對她是嚴重的打擊和污辱。
「你希望我娶你?」
「你想娶,我還不屑嫁咧。」他又是那副該死的嘲諷的笑容,可是听到他說這一句時,她內心卻很沒出息的悸動不已。「將軍要你帶我一同去北京干什麼?」是不是她在塔密爾太囂張了,將軍想趁宣德遠行時順便帶走她這個大包袱?
「手肘抬起來一點。」他專心一意地拆解繃帶。
「你在將軍受傷期間,像是他的代理人似的忙來忙去,現在突然決定快馬趕赴北京,放下塔密爾的一切,一定是為了什麼重要軍情吧?嗯,我覺得將軍要你順道送雪格格回京,只是隱藏軍事行為的障眼法。」
不然護送格格這種小事找其他人做就可以,而且也不用急在這種時刻。
宣德不經意地瞥視她偏頭思索的神情,淡淡一笑,真是瞎貓踫上死耗子,居然給她猜到了底。
「我覺得很奇怪,你為什麼沒有職稱?」她單純地提出自己的觀點。「塔密爾的將軍是赫蘭泰,副將軍是那個死掉的費英東大人,那你呢?你的權限很大,能力也足,職位卻很模糊,為什麼?」
「你的眼楮除了沒事追著我跑,就沒別的事好干了嗎?」他嘴巴上嘀咕,手上未曾停下悉心替她上藥包扎的工作。
「我只是問問而已,你不想說就算了。」關心一下也不行嗎?悠理心里雖然有氣,但他一再排拒她在外的態度實在令她沮喪。
她真的很聒噪嗎?可是女孩子總會特別注意喜歡的人啊,他的一舉一動,他在想什麼,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這些跟軍國大事比起的確無聊,但對戀愛中的女孩卻是霹靂重要。
她才不在乎下一任總統,市長或鎮長是誰,也不在乎地球在二十一世紀臭氧層嚴重破壞下將面臨的生態危機,但她非常在乎宣德對她的感受,非常在乎他的一切。
這種想法要是說出去,一定會被女性主義者劈死,或被大男人們恥笑死,最可悲的是她這可能只是一廂情願的單戀而已,不一定有結果……
「職稱只是個名號,做事才重要。」
「呃?」一片沮喪的寧靜氣氛下,他的低語似乎格外輕柔。
「不管是叫將軍,副將或額真,都只是個稱謂。徒有稱謂卻不會統兵做事,仍是廢物一個。」
「什麼叫額真?」她快開心得飛上天了,這是宣德第一次和她聊天,第一次!
「什麼叫秀逗?」他放下包扎好的小手,起身換下一身藥草味和大片污漬的衣裳。
「那個……我只是隨口說說的啦。」這種搞怪用語解釋起來一定沒完沒了。「你……為……為什麼要月兌衣服?」
原本背著她解扣的宣德微微回頭,一看到悠理那張很不自在又有些期待的紅臉,他嘴角微揚,便邪惡地轉過身面對坐在榻里的她,慢慢更衣。
「這個……我……該回我那一帳去了。」
「今晚你睡這里。」
宣德這句低吟在她腦子里引起原子大爆炸。「跟……跟你……」
「一起睡在這座帳里。」月兌下一層層厚襖的宣德,上身結實健美的線條全在柔軟雪白的內衣下畢露無遺。
「不太好吧?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會讓人產生不當的聯想。」她的腦子現在就已塞滿了「不當的聯想」。
「是嗎?」他雙手一展,大刺刺地月兌下上身最後一層屏障,赤果而原始的體格充滿了男人味,糾結的臂膀展現身為武將的力量,看得悠理差點心髒爆裂。
「羞什麼?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的身體。」
「拜托你講話不要那麼色!」她的臉都快燒成紅炭了,他居然沒事似地一直以魁梧的身軀挑逗她。「第一次看見你打赤膊是為了替你換藥,第二次看見你全身赤果是不小心的,因為我忘了通報,你不要說得我好像是故意佔你便宜。」
「可是便宜的確已經給你佔到了。」他兩手分別撐在她身側,爬上榻來一步步逼她退到角落。
「等……等一下,我覺得我們這樣太快了。我們應該……要先有正當的交往,先了解彼此再談感情,然後再……慢慢地進一步……」
敝異的家伙,看她平日言行灑月兌,男女感情之事也毫不含蓄的掛在嘴上喋喋不休,怎麼一進入實戰狀態,她倒變成了嬌羞退卻的小泵娘?
「宣德大人,屬下們都打理好了。」帳外士兵宏亮的一聲傳令,像是解救悠理的救星,更是大殺風景的掃把星。
「外頭的人在等你回應了。」她背靠著榻邊的衣櫃,被宣德逼得無跟可退。
「讓他們等。」
「不……不太好吧……。」怎麼辦?他的臉一直靠近,近到她快被那雙深邃的黑眸醉倒,快被他陽剛的吐息溺斃,他們兩人只剩鼻尖對鼻尖的距離。
「宣德大人?」帳外不明所以的士兵開始察覺不對勁。
他的唇絲毫沒有退卻的跡象,由他身上發出的體溫漸漸形成一股壓力,困得她喘不過氣來。
就在兩人的雙唇即將接觸的一剎那,悠理緊張得縮起肩頭閉緊眼楮,沒看到宣德伸長到她身後的衣箱內的手臂。
「你還擋在這兒做什麼?」他呢呢噥噥像在低訴愛的旋律。
「什……什麼?」他怎麼還沒吻上來?她小心翼翼地張開一只眼。
「我說,為什麼你一直擋著我在衣箱拿東西?」
「呃?」她側身轉頭看向宣德伸向她背後的那只手,正抓著一大疊干淨的衣物。
他乘隙抓出衣服便俐落下榻,得意而迅速地換上一件件衣衫。
怎麼回事?他不是打算吻她嗎?怎麼會是伸手拿出她背後的東西而已?
看她那副想不通的傻相,他心里都快笑翻了。
「你怎麼這麼無聊?」居然又一次如此戲弄她的純純少女心,而她也笨得再上次上當!她氣得靴子也不顧就下榻往門口走。「我要回我帳去!」
「你今晚只能睡在這里。」他抓住悠理的手臂,姿態從容地斜眼冷笑。
「我、不、要!」她用力扭開他的箝制,結果手臂差點被他輕輕松松的掐斷。「我才不要跟你睡,你剛才的惡作劇已經夠惡劣了,天曉得你會不會半夜突然對我做更惡劣的事!」
「這我倒沒想過,不過你想的事情還挺多的,」這話說得好像悠理對自己的魅力太過自信。「你在期待我對你做‘更惡劣的’事嗎?」
「除非天塌下來!」他為什麼總能看穿她心里秘密的幻想小角落。
他從沒見過反應如此直接、表情又生動的笨家伙,活像個透明人似的,心里想什麼全可以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放開我的手,否則有你好看!」
「行,我不介意今晚就讓你給我‘好看’。」
「你給我閉嘴!」她吼得喉嚨快噴火。
「宣德大人,屬下們——」
「進來!」他放開她的手朝門口一喝,帳外立刻涌入十幾名恭敬的士兵。「用膳,過後立刻休息,明晨加緊速度趕路。」顯然他又恢復鐵血冷漠的死相。
「幽靈姑娘今夜睡在這帳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