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她微微喘著,心里氣得半死。
「這是為了避免你無理取鬧或試圖逃跑的預防措施。」他舀起一小口飯菜,「吃飯吧。」
如果可以,睿雪真想打翻這些東西,最好弄得他一身狼狽。可是她現在連支撐坐起身的雙臂都在微微發抖,就算想打人,恐怕連手也抬不起來。
「你們真卑鄙,盡會使小人手段!」
正人一手端穩碗匙,另一手把她拉到懷里靠躺著。
「你干什麼?我——」她竟然沒有力氣推開他。
「吃飯。」
「不要!」她緊抿雙唇。
「好,那我們就慢慢耗。」正人將捧著碗匙的手擱在大腿上休息,另一手圈住她的腰,讓她舒服的躺在他懷里。
他想干什麼?被迫躺在這男人懷里已經令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偏偏他那雙俊眼更是放肆的在她臉上、身上打轉,簡直低級!
「你不吃飯,我們就一直這樣坐著,直到你把東西吃完為止。」
王八蛋,只會趁人之危的臭雞蛋!他根本是用計逼她乖乖就範,雖然讓他喂食很屈辱,但任他這樣盡情的觀賞自己更難堪,而且這身和式睡衣的開襟實在低得撩人。
最後睿雪還是妥協了,臭著一張臉讓正人喂她吃飯。
「我從沒見過有人吃飯會吃得這麼難看。」她甚至連咀嚼時小嘴都氣嘟嘟的,像是在嘔氣的小女孩。
「我要打電話回家。」
「我們會有人替你打。」
「我不要!我就是要自己打!」但她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打電話,因為從她昨天踏進神阪家以來,未曾看到一具電話。
會不會有人來救她?費英東知不知道她父親家的狀況?她該怎麼辦?誰來幫她?
「很好,乖孩子。」正人輕松的喂她用完午餐,拇指卻突然滑過她的嘴角,抹掉飯粒。「只是吃相不佳。」他瞇起了雙眼,以拇指在她柔女敕的紅唇上摩挲著。
他這是在干什麼?睿雪嚇得杏眼圓睜。眼前這個年齡與費英東相仿的男人,再怎麼說也是她的血親,怎麼可以對她做出這種曖昧的舉動?
「我警告你,再不拿開你的手指,被我咬斷了,可別說我無理取鬧。」
「試試看。」他微揚嘴角,主動將拇指探進她口中,放在她溫潤的舌上。
大混帳!他居然如此捉弄她!他明知她全身上下都提不起勁,就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咬人,卻趁她之危處處挑釁。
「這樣就氣哭了?」他淡淡的笑著。
她才沒有哭,她才不會在這種人面前哭,讓他當笑話看。等她恢復力氣,一定要狠狠打腫他那張俊臉,一定要教費英東揍得他連內髒都吐出來,一定要讓他嘗嘗這種渾身無力、任人羞辱的難堪!
正人收回手,靜靜的看她咬緊下唇憤然掉淚的模樣。
她要回家,而且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來日本!她才不屑當什麼天之鍵,她寧可當成天混吃混玩的馬睿雪。
正人饒富興味的牽起嘴角,以手指輕彈一下,拉門外立刻有人應聲。
「沙織在哪里?」他頭也不回的以日文問道。
「正人少爺,有何吩咐?」拉門倏地拉開,一名身著水兵服的女學生寒著一張冰雪似的臉跪在門外。
「替睿雪準備淨身。」
「是。」沙織冷睇睿雪一眼,動作俐落的離開。
「干什麼?你要帶我到哪里去?」睿雪拚著所有力氣努力叫喊著。他居然打橫抱起她就往外庭的林蔭深處走去,他要帶她去哪里?
「淨身。」正人淡淡的回答。
突然,他在叢林中彈躍飛奔,朝林間的山谷斷壁飛身墜落。
在被他抱著跳下山谷的瞬間,睿雪差點被這種失去重力的感覺嚇暈過去。正人在陡峭的斷壁上輕松落下,像只輕盈的雁子般繼續在山壁與河谷間飛躍。
才短短幾分鐘,他們就來到一座細長的瀑布旁。
睿雪腦袋仍是一片空白,兩眼星花亂轉。瀑布邊站著六名身著素衣的女眷,以及拿著更替衣物的沙織。
「這是在干什麼?」睿雪被正人放下來,靠著他的支持勉強站立。
「我讓你的手腳稍微活動一下,但你最好別亂來,否則我會親自替你淨身。」他邪邪冷笑,手指在她後腦輕輕一點,睿雪像是觸電般震了一下,霎時所有的力量回到她的四肢百骸,恢復正常活動的能力。
她終于又可以動了!睿雪高興的不斷抓放雙掌,體驗那種恢復力量的感覺。
「睿雪小姐,請。」沙織以冷硬的中文打斷她的興奮。
「啊?」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女眷們褪上所有衣物。「等一下!你們這是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你們——」
「請入水淨身。」沙織的表情十分冰冷。
睿雪立刻沖到瀑布下的水潭里,彎著身子極力把胸脯掩藏在水面下,因為她無法忍受赤身站在人前的感覺——就算全是女人也一樣。這里是戶外耶,她們居然剝光她的衣服讓她當眾洗澡!
「這里不會有別人,你不必東張西望。」沙織跪坐在岸邊,而正人則是在遠遠的大石上背對瀑布打坐。「站到瀑布水簾前,合起你的手掌。」
「可是……這水好冷,從頭上淋下來的沖力又這麼大,不會腦震蕩嗎?」
沙織的臉色極為難看,放下手上捧的衣服跳入水中,拉她站到瀑布前的水花下。這里水花小、沖勁弱,當睿雪勉強眨著眼楮抬頭看時,發現水簾中有塊突出的大石頭,擋掉了絕大部分的沖力。
「合掌!」沙織朝睿雪吼道。
「噢。」她除了乖乖照做,還能怎樣?她站直身子,合起手掌。
咦,這姿勢不錯。水深及腰,她合掌的手勢又剛好遮住胸脯,雖是卻不會有的感覺,不知道費英東看到覺得怎樣。
他該不會又搬出那套名言︰「地點不是問題」吧?
水潭十分冰冷,可是睿雲的臉頰卻一片火燙。她怎麼會在這時候想這些有的沒的?
此時六名素衣女眷全在潭邊合掌齊誦箴言,平和純淨的聲音在山谷間回蕩,隨著瀑布水流飛泄而下的韻律,在寧靜的幽谷中形成天籟一般的空靈氣息。
睿雪雖然听不懂,卻覺得這感覺好美,仿佛心靈都被淨化。她閉上雙眼,沉醉在幽谷回音中重重疊疊的箴言音韻里。
午後的陽光灑在水面上,反射出燦燦金光,原本傾泄而下的水流像是放慢了速度自睿雪白皙的肌膚旁緩慢墜下。
是錯覺嗎?沙織眨了眨眼,隨即上岸,恢復原來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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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夕陽西下,睿雪才被帶出水面更衣,再由正人抱起她由來時路回到她的房間。
睿雪一直沒有辦法回神,因為腦袋空空的,思緒一片干干淨淨。但她感覺很舒服、很輕松,耳邊甚至還留有瀑布水流的聲響,以及山谷的鳥鳴、女眷的合誦箴言,將她的心靈完全滌淨。
正人一百跪坐在睿雪身旁凝視她。換上一身加賀友禪的典雅和服,睿雪看來就像個令人憐愛的日本女圭女圭。她的雙眼沒有焦點的眨呀眨,迷蒙的神情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若他早知道天之鍵會是如此動人的少女,他就不會派沙織去台灣暗算她。因為睿雪若是成功的讓天刀出鞘,穩定了日本松動的結界與混亂的氣流,那她將會統合神阪家所有的靈能力,成為新一代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