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我不知道,可是當初阿瑪就是這樣交代的。」
「好吧。」反正繞一下又不會累死。她抱著小男孩從另一邊東彎西拐的領著一堆孩子往出口奔去。
在接近出口之際,她瞥見一大群眼熟的豫王府侍衛,以及雙臂被人架牢的雍華。
「元卿!」在入口處逆光而立的那個背影,她一看就知道是元卿。「我找到密函,也找到康親王遺孤了!密函就縫在這小男孩衣襟里!」
「亭蘭!」
「天哪!三少女乃女乃──」
亭蘭一沖出鏡門,燈火通明的大廳內所有人全嚇白了臉,神情極度駭然的看著開心抱著小男孩的她。
「宣慈呢?宣慈他還好嗎?宣慈──」亭蘭還來不及梭巡到宣慈,立即被俐落掙月兌侍衛束縛的雍華嚇到。
雍華神情猙獰有如狂魔暴虎,一掌抓住亭蘭懷中的小男孩頭顱,狠勁一提就將小男孩整個身軀自她懷里抽走。
「不要!雍華!不要傷他!」
亭蘭還來不及搶回被雍華凌空奪起的小男孩,一陣劇烈的爆響及火光嚇得她縮頭大叫。等她睜開眼,她幾乎沒命的扯著嗓子大吼嘶喊。
「不要!為什麼要燒他!快救他呀!」
小男孩被一團火球困著,熊熊火焰完全包圍著他,火勢之急,有延燒至整間廳堂之勢,所有人立即進行撲滅,沒人注意到消失了蹤影的雍華。
「快救他!他只是個孩子啊!」
「亭蘭,冷靜點!亭蘭!」她瘋狂掙扎的蠻力,連元卿都幾乎招架不住。「亭蘭,他已經沒救了!就算滅了火也沒救了!」
「不要!不要!」是她害死那孩子的,這等于是她害死的!
「亭蘭……」一陣微弱而低喘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宣慈……」她滿臉淚痕的回頭看向身上扎緊重重布條、坐在椅上的宣慈。她整個人像繃斷的弦似的,投入他雙臂張開的懷里失聲慟哭。「宣慈!宣慈……我害了人家,是我害死他的……」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他終于喘下一口氣。亭蘭沒事就好,否則他也差點崩潰。
「我是殺人犯……我害那男孩被燒死……」她埋在宣慈懷里哽咽得破了嗓子,仍舊無法阻止自責不已的淚水。
「他不是你害死的。」宣慈右月復上一個大傷口才剛包扎好,實在不宜讓美人如此緊緊擁抱,可是他就是不想放開她。
「他是、他是!我還向他們保證我會保護他們……我是騙子、劊子手……」宣慈的胸前幾乎淌滿了她的淚。
「他們不是你害的,他們早就死了。」他實在不能讓亭蘭再這樣沒頭沒腦的自責下去。哭壞了她的身子,他會心疼的。
「死了?」她停止哭聲,神情怪異的抬頭看他。
「你回頭看看你帶出來的是什麼。」他已經做好迎接她昏倒的準備。
「我帶康親王的遺孤出來啊。他們……」她坐在宣慈大腿上緩緩轉頭看向鏡門門口,那群小孩仍倒在密道前。「他們說他們在里面好害怕,所以我就……就……」
她愈看愈清楚,眼楮、嘴巴也愈撐愈大,連眼淚也嚇得忘了流。
那些就是她救出來的孩子嗎?
元卿站在一旁輕嘆。「可憐哪,這些孩子被康親王藏在鏡門內,不知道逃生的路,也不知道密道外的壞人們是否還在等他們自投羅網,就這樣相依相假的期待別人來救他們,等到化為一具具枯槁的尸首,還在盼望快快和爹娘重聚。」
尸首!一具具干枯的尸首!亭蘭僵硬的看著那堆一動也不動的「孩子」。方才牽在她身後、抱在她懷里,跟她說話、跟她哭訴的……竟是一具具尸首?
一陣來自喉嚨深處的怪異感,她兩手一抓宣慈的衣襟,一個忍不住,低頭就往他懷里大吐特吐,吐得宣慈失聲大叫。
「喂!你怎麼用吐的!」她應該要昏倒才對。「我受傷耶!我這里才包扎好布條,你就……喂!別一直吐個不停呀!」
元卿才不管他們兩個,專心指揮著侍衛打點好一切善後工作。
隨他倆去「恩恩愛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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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差勁的一次任務結果!」
「別怨、別怨。密函雖然被雍華一把火給燒了,但被亭蘭拖出來的那群孩童尸骨,也足以證明康親王全家是被殺,而非自裁。」元卿同宣慈、亭蘭一道坐在他倆的花廳內,涼涼沒事的隨便安慰著。
「皇上滿意這結果,可我不滿意!」以宣慈對自己的要求來說,不是十全十美的就叫失敗,就是恥辱。
「你們好無聊喔,事情都過這麼多天了,還提它做什麼。」雖然亭蘭也被大家捧為最大功臣,但她只要一回想就全身爬滿雞皮疙瘩,惡心反胃。
「哎,我看這次最大贏家是雍華。」元卿左手搖晃的模索著桌上茶杯。雖然他的視力逐漸復明,但想要和以往一般清晰視物,恐怕不可能,只能一輩子模模糊糊地過日子。
「這次是我失算。我沒料到多羅郡王竟會如此高明的安了一顆棋子在我身邊,也沒料到如此干淨俐落的滅門血案是出于一介女流之手。」宣慈冷靜剖析自己的失誤,順便拿起桌上杯子置入元卿掌中。
「什麼女流,雍華是個男扮女裝的格格!他是男人!」宣慈那是什麼口氣,一副瞧不起女人的德行,教亭蘭看了火大。男人又算得了什麼好東西!
「男人?」宣慈雙眉斜視她。「你確定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對呀,你們都沒看出來嗎?」她突然變得很拽,一副無所不知的模樣。「多羅郡王府只有五位格格而已,雍華呀,是多羅郡王的庶子。」
「她是庶出沒錯,可是她確實是女人。」
「是兒子!不信你可以去查。」
「查不出來的。」元卿呵呵淡笑,「多羅郡王一族是出了名的神秘家族,他們家的底細任誰也模不清。」
況且他們家龐大的財力及快速竄升的政治權力,要瞞住什麼秘密,甚至竄改事實,對他們來說是輕而易舉。
「這樣的家族會生出雍華如此的狠角色,也不足為奇。」宣慈不屑的訕笑。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雍華!」亭蘭忍不住拍桌開罵。「他也是出于無奈、逼不得已的。你怎麼不想想他要是沒點良心,怎會為你取下在你肚子上開了血口的刀環?你又怎麼會得救?」
「這件事我倒得向你請教請教了。」宣慈眯起肅殺的雙眼。「亭蘭,你是如何施展你的媚功的?連女人也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可真有本事啊!」
亭蘭恐怕根本看不出,宣慈卻一點也不迷糊。打從雍華第一次見到亭蘭時的驚艷與心悸,他就產生了微微警戒。直到那日在康親王府鏡廳的對決,他更確定雍華根本是把他當情敵來看,那雙怨毒的雙眸,巴不得將宣慈除之而後快。
「我跟你說了,雍華是男人!」他怎麼就是听不懂?
「她是女人。」宣慈再度反駁。
「你怎麼就是──」她突然收回抗辯,終于有所領悟的瞪著會殺死人的一雙大眼楮。「你怎麼這麼肯定他是女人?」
「你又怎麼肯定她是男人?」
「我先回去了。」元卿機伶的放下杯子,起身落跑。
「他聲音那麼低,人又那麼高,手臂又有力,當然是男人!」她坐在宣慈腿上叉腰開罵,就不信宣慈會比她更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