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給你知道了也無妨,因為死人是無法向皇上告狀的。」在雍華咯咯狠笑之時,一排銀針自他手中揮向宣慈。
宣慈快腳一踢,以地上躺的殺手尸體擋掉了一排銀針,然後快刀殺向雍華,中途卻被雍華在鏡廳內尚存的兩名殺手揮刀阻擋,不過在瞬間就被他砍成殘廢,根本構不成威脅。
不行!宣慈太強,正面開打,無論多少人都贏不了他。雍華隨即由懷中抽出一把短刀執于右掌,猛一使勁,就往癱坐在地上的亭蘭插去。
「亭蘭!」宣慈一聲狂喊,飛身擋在亭蘭與短刀之間,剎那間,整把短刀插入宣慈右月復側。
「我就知道,你真正的弱點在亭蘭。」雍華手仍執著刀柄,陰冷的揚起得意的嘴角訕笑。與其攻擊宣慈,不如攻擊亭蘭還比較有效。
「宣慈!」亭蘭沒命的抱著宣慈跪倒在她身前的身軀。
這一刀不是什麼致命傷,但可怕的是雍華這把不知名的暗器。
雍華輕輕一旋刀柄,筆直抽離。宣慈猛地咬牙悶聲,痛苦得連握刀的力氣也沒了,任武器掉落在地上,雙手按住雍華抽走刀身後的傷口。
「宣慈?!」亭蘭嚇得雙唇發紫。「宣慈!不要死!不要!雍華,你到底用了什麼卑鄙的暗器?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瘋了似的抱住彬在地上痛苦按住傷口的宣慈哭號。
雍華剛才是抽出了刀身,刀環卻像枚銅錢似的仍釘在宣慈身上,他的鮮血如水柱般不斷自環中洞口涌出,無法關合的傷口只能任血不停的外流。
「很有趣吧。這把刀活像只吸血蛭,能讓你肚上開個血口,慢慢流血到死。」雍華像是欣賞精采好戲似的開心笑著,神態雍容自若。
突然,鏡門密道內傳出的慘烈嘶喊卻令雍華皺起了眉頭。
「宣慈!不要死,求求你!」亭蘭看他疾速慘白的面容,完全失去了理智,淚水如雨般狂流。「雍華,求求你救救宣慈!我不要他死,求求你!」
雍華凝神望著黑暗的鏡門入口,根本不理會她的哀求,卻突然被膝上的一股拉力叫回了注意力。
「雍華,我求求你,拜托你救宣慈!我發誓絕對不會泄漏這件冤案的真相,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求求你!」
雍華不可置信的看著跪在地上哭著求他的亭蘭,嬌美的容顏流滿淚痕,兩眼一片迷離水光哀切動人,令人愛憐。
可是她的淚、她的哀求,全是為了宣慈!
「好,我救他,可是你要替我做件事。」
「我願意!我願意!求求你快救宣慈!」亭蘭感激得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賜。
「去鏡門內替我把平反密函找出來。」雍華冷酷的笑著,寒著一雙毒絕的眼眸凝視著跪在他腳前乞求的亭蘭。
「不……」宣慈伏倒在地,鮮血如泉涌,令他嗓門一片啞然,根本難以發聲阻止。
「鏡門?」亭蘭朝那深幽無垠的黑洞望去,微微怯懦。
「不願意!」
「我去、我去!」她緊張的立即起身,隨手抓了一根蠟燭,也不管燙不燙手,就往鏡門奔去。進入黑洞之前,她微微一停,轉頭回望無法出聲、癱倒在地的宣慈。
「你愈拖,宣慈就死得愈快。」雍華恨不得立即一刀殺了她如此深情凝望的男人。
「你要救他。我求求你,雍華!」她深深地、誠懇地望進雍華的心靈。「讓我信任你,雍華。別讓我恨你。」
那一瞬間,她真摯懇求的雙眼懾住了雍華。兩人無言靜默的相望之後,她頭也不回的沖入鏡門內,消失黑暗中。
讓我信任你,雍華。讓我信任你……
亭蘭永遠不知道,這句話在雍華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濤,造成了多深刻的影響。雍華的靈魂此刻因她而產生的無垠痛苦與翻攪,她今生今世永遠不明了……
探入鏡門的亭蘭在狹小的密道內拐了個彎後,發覺手上的燭火似乎沒必要了。因為由此段路之後的密道變得寬敞,約有她兩倍的肩長寬,沿途還安置了幾顆夜明珠微微照亮。光線昏茫,但至少可以見路。
她腳下一個不小心踢到東西,差點絆倒。人是沒摔著,卻把蠟燭搞丟了。熄了火的蠟燭實在很難辨認滾到哪去了,光線昏暗得令她連地上一大「ㄊㄨㄛ(坨)」的障礙物是什麼都看不清楚,正想踩過「山丘」進去時,左側響起了微弱的聲音。
「姊……姊姊,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她差點被這細小柔弱的童音嚇破膽,朝左一看,這兒居然也有條小路,有個可愛的少年正怯懦的躲在路的盡頭。
「你是誰?你是康親王的孩子嗎?」她興奮的往少年方向走去。不得了,她竟意外發現康親王其它殘存的遺孤!
「喂!你別跑啊,我不是壞人!」她才追到盡頭,發現那竟然又是一個交叉口。搞什麼呀,這里是座迷宮嗎?
「真的?你真的是來救我們的嗎?」又一個小女孩純稚而顫抖的聲音自右方響起。
「至少不是來害你們的。喂,別跑啊!」她急匆匆的跟著孩子們的聲音跑了好幾個彎,過了好幾條信道,終于在一個寬廣的信道內看見一票十來歲左右的少年、少女,畏畏縮縮的擠在一起。
「姊姊,你……你不是壞人吧?」
「不是。」可憐的孩子。那神情一看便知道,顯然是歷劫過後仍在恐懼狀態的無辜幼童們。
「我阿瑪和額娘他們……還活著嗎?」其中一名年長少女輕聲開口。
「他們……呃……」這些孩子看來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事情。
「阿瑪他……他把我們送進這兒來,一直都沒再來看我們。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經………」一個小女孩泫然飲泣的哀憐問道。
「別多說了,快跟我出去吧!」她不忍心告訴這群孩子,在他們避難時發生多麼慘烈的家變。
「不要!我怕!姊姊,我怕!」一個小男孩當場大哭。
「我也不要出去!有壞人……外頭有壞人!」
「阿瑪!我要阿瑪、額娘!我好想他們!」
一窩小表全都哀哀哭泣,亭蘭一時鼻酸得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行!」她得鎮定,這些孩子還得靠她。「統統不許哭!你們別怕,有我保護你們,壞人不會欺負你們的。對了,你們知道康親王的密函放在哪兒嗎?」
「密函?是信嗎?」最小的一個可愛男孩帶淚純真地問。
「大概就是長那樣吧!」老實說,她也不知道。
「在這邊!」小男孩跑向她,拉開他的衣襟。「額娘送我們進來前,把信縫在我這邊。」就在襯衣里。
「亭蘭!」遙遠的入口處傳來元卿的叫喚。「亭蘭,你在嗎?你听得到我的聲音嗎?」
「元卿!元卿,我在這兒!」在如此危難焦懼之際听見熟悉的聲音,她差點因狂喜和放心而號啕大哭。
「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你自個兒出得來嗎?」
「宣慈呢?宣慈他流血止了沒?他還好嗎?」她幾乎快止不住擔憂的眼淚,急急想往外沖去。
「他很好,鄂倫岱也還有得救,你快點出來!快!」元卿的叫聲听來快急瘋了似的。
「哥哥!是哥哥鄂倫岱!」小女孩興奮的叫著。
「走吧!」亭蘭一把抱起身上縫有密函的小男孩。「外頭沒壞人了,我們快出去吧!」
「不能走那邊,出去要繞這邊。」一個年紀較小的小女孩高聲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