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吧對吧!」有這株小參在,真好!
「下回再看見她,一定要跑,不要跟她對上,保命要緊。」這是靈參的參生座右銘。
「我知道……」示弱了,還會有人安慰,站在同一立場幫他出氣,這感覺好棒,沒有沉重的壓力,一心只顧忌他的安危,怕他傷了撞了吃虧了,當時她若在場,恐怕……不,是一定,一定會擋在他面前。
她就是這樣,又傻,又義無反顧,愛著他的。
睚眥帶著笑意,在她香息及溫柔須觸下,安穩睡去,聆听他規律鼾聲和心跳聲,參娃也揉揉眼,不再抵抗睡意襲來,與他相互依偎,把他胸口當成舒適起伏的軟床,進入夢鄉。
參娃泡在睚眥為她劃回的沃土里休養生息,放松縱欲過頭而酸軟到不想動彈的身體,只剩一截蘆頭及睫葉、參果在土外曬曬睚眥帶回來的日光。
「參姑娘!參姑娘!」鮭兒在樓子外喚她的聲音,稍微穿透沃土,到達她耳內,未能完全喚醒她的甜酣,她含糊應聲,在土里翻了身,換面繼續睡。
「參姑娘——」鮭兒進不來樓子,里頭海水被排拒于門外,等同像魚兒無法離水久待人界,只得再喊,這一回,終于喊醒參娃,她惺忪抬頭,從沃土里鑽出來。
「鮭兒,怎麼了?」
「魟醫今天要煮靈參鳳涎麒角雲水湯了!」鮭兒匆忙來報,便為這等大事,這些日子時時陪伴參娃勤跑海牢,早已和里頭的「」形同友朋,今早听見魟醫帶領旗下魚子龜孫,說要好好大顯身手,她嚇得立刻要找參娃商量。
「什麼?!還要煮呀?!」參娃跳出土盆,變為人形,顧不得抖去身上泥土,跑出樓子,睚眥施加的隔水護身術同時生效,將她圈在安全範圍內,兩名姑娘直奔海勞,當下要務就是保護「」的生命安全。
她可是曾向「」拍過胸脯,立下絕對不會讓「」送命的誓言。
一踏進海牢,就見六龍子手握長劍,面容肅冷,開啟的牢門內,美麗的「」靜靜拍動尾鰭,佛起笑笑水浪,卷著長發飄呀飄,縷縷光澤縷縷絲,包覆小巧臉蛋和白女敕身軀,俏麗嬌容平平靜靜,不見驚恐或眼淚,她與六龍子誰都沒說話,只是相互凝望。
「不要殺她!吃不會補身體的啦!」參娃一路喳呼,飛奔過來阻擋。
「參娃,沒關系的,讓他動手。」她不想……死在別人手里。
「可是……」
「」朝參娃微笑著,轉回六龍子方向,又恢復平淡無波,晶亮的燦眸,緩緩閉上。
「慢——六龍子!慢點!」魟醫匆匆游來,阻止六龍子巨劍揮下。
「怎麼了?決定不熬湯了是不是?!」參娃面露喜色。
「不是啦,為求鮮度,不能這時殺,下鍋時我用最利落的刀法開腸破肚,迅速洗掉淤血什麼的,再直接送進鍋里熬,最好是趁她沒斷氣,還會喘、還會動,才是新鮮!」魟醫說得很冷血,引來參娃抽息。
「你怎麼這麼狠?!」虧她之前被魟醫東捧一句「靈參是天底下最棒的藥材」西夸一聲「我這輩子有幸和靈參說到話,祖宗有積德呀」給誤導,以為魟醫是好魚,今日听他一席話,好印象全破滅光光!
「我哪有狠?你沒瞧見六龍子連眉都沒挑一下?」魟醫脖上敷著海草膏,二龍子弄出的傷仍隱隱作痛,現在還得奉命招惹六龍子,他真是條苦命的魟……
「他本來就不痛不癢呀!他根本沒把她的死活放心上,他又不在乎她!」參娃心直口快地喊著,「他若是在乎,該學學睚眥,做些什麼嘛!睚眥為了我都敢跟龍主老爹杠上,他就算沒有睚眥強悍、沒有睚眥勇敢、沒有睚眥沖動,至少,去求龍主老爹呀,用哭的用耍賴的用打滾的什麼辦法都可以呀!我就不信龍主老爹沒喝偉大珍惜靈參啥啥湯會少活兩三年!」
喂喂,自己篡改藥湯名稱便罷,還在在其中添加那幾字,著實很不要臉耶。
「明明在我看來,龍主老爹身體很好很勇壯呀!」參娃嘟嘴,嘀咕補上。
她說完,海牢沒人吭聲,靜默得只聞海潮洋流聲,最後,還是她繼續發言。
「你在乎她嗎?」參娃問向六龍子。
「不。」六龍子沒有遲疑,篤定無比的回答。
參娃氣得想罵他,是美麗的「」伸手阻止她,仍是艷美微笑,淡淡說︰「別問了,再問也只是自取其辱,我不想听見任何比刀更鋒利傷人的答案,我不想帶著那些東西死去,所以,求你,別問了。」
參娃低頭望著按在自己手背上的白皙柔荑,她正微微顫抖,盈盈大眼填滿波光及滿滿無奈,那哀求眼神,讓參娃倍覺自己幸福得令人發指!同樣是愛上龍子,她何其有幸,遇見的是睚眥,有睚眥回應了她、保護了她,魚姬卻……
同樣是愛情,為何面貌落差忒大?是因為愛上的人不同,付出的深淺不同,愛上不愛自己的人,所以得到的結果也不同?
說完又不懂了,不懂愛情怎麼沒有固定的模樣,不懂她愛睚眥愛的不辛苦,為何魚姬對六龍子的感情,換來的是冷絕無情的回應?
「你不救她,我救!」參娃氣呼呼掉頭走人,直搗龍宮大殿,去找下令要喝湯的那只。
鮭兒提裙追去,海牢瞬間靜寂,魟醫悄悄打量六龍子與那條「」族公主之間的暗潮洶涌——暗潮哪里洶涌?兩邊皆無言以對,一個雖凝望著她,卻不做半點表示,一個目斂睫垂,眸光飄渺,芙顏暗淡憂愁,彼此沒有交談。
他試探開口︰「六龍子,我可以帶走‘’了嗎?鍋鼎還空著等她哩……」
「帶走吧。」六龍子沒有阻止。
難道是龍主看走了眼?這一對和二龍子及靈參那一對的情況全然不同?
魟醫心里困疑,戲還是得做下去。
第10章(2)
「你隨我來吧……不對,游得比我快,不先綁起來,萬一你跑走,我追也追不上。」魟醫掏出韌繩,一說完便麻利的往她身上套,她不掙扎,任由頸上繩圈收緊,勒住細女敕肌膚,再纏到身後,繼續縛其雙手,明明很疼痛,她仍舊忍著不喊不求,柳眉攏蹙,唇兒咬著,豆大淚水緊鎖于眼眶,不讓它墜下。
魟醫辛苦綁完,揉揉虎口,綁人綁得自個兒都有些疼哩。
「好了,走吧,下鍋去了。」他拉動繩,扯緊「」,便往藥居方向游。
當她與六龍子擦身而過,忽而傳來嘆息,既淺又淡,才鑽進了魟醫耳里,緊接著,痛與黑暗同時襲來……
另一方面,踩著蹬蹬作響的火大腳步,沖動的參娃闖入大殿。
「龍主老爹!龍主老爹!」
參娃不顧大殿上還有誰在,筆直奔向龍座,對龍主嚷嚷︰
「你一定要喝偉大珍惜靈參啥啥湯嗎?!不要吃魚姬啦!你怎麼舍得吃那麼漂亮的?!我不信非得吃她才能補身體!」近來和龍主混得很熟,她一天得照三餐喂龍主吃湯喝藥,這段時間天南地北亂聊,靈參沒啥長幼秩序的觀念,單純將龍主當成朋友一般對待,反而讓龍主欣賞她的有話直言。
睚眥也在大殿上,見她一來卻沒先往他這兒靠,有些吃味,上前把她攬回膀間,她現在火氣很大,根本沒瞧見是他,一把掙開,重新跑上龍座。
「你不覺得龍骸城里養一條很棒嗎?光是瞧她美美地游過來,美美地游過去,心情都跟著爽快起來,心情一爽快,身體自然硬朗,所謂的‘藥’,不是僅指吞得下肚的才叫藥,療愈心靈的藥更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