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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娃 第25頁

作者︰決明

「動手動腳做什麼?!」睚眥目光很凶狠。那軟綿綿的臀,他也不過才踫過兩三回,這只色魟竟敢順手拍下去!

「屬、屬下只是想夸贊一下二龍子帶回的藥材品質優秀……」怎知拍馬屁拍錯地方,沒換來龍子資深他眼光不差,反而險些廢掉一只手,天地良心,他可完全不存色心,只單就「藥材」外形評論呀……

「不需要你多嘴。」睚眥冷哼。她有多女敕他會比魟醫不清楚嗎?還用著得魟醫唆!

魟醫哪敢再說半字,模模算子,自個兒往旁邊角落站。

「龍主駕到——」

唉傳入守衛響亮通報聲,四名強壯的鮫人壯丁,肩扛坐臥長榻的龍城之主出現在珍珠廳。

「父王。」龍子紛紛行禮,差別只在于有的隨意、有的恭敬、有的散漫。

「渾崽子,你采條參采到天涯海角去了?我以為你是找不著,太羞愧了才不敢回來,原來你的辦事效率只有沙粒這麼一丁點大——」宣稱病重無法下榻的龍主,氣色不明——龍首人身,硬鱗密布,還能看出氣色好壞就太神奇了——由鮫人壯丁扛起扛落,倒頗輕松省力,罵起睚眥來,中氣沒有十足也有八足,龍眸怒張,裂眥嚼齒,龍牙白晃銳利,龍須因噴氣而震抖拂動。

「不要罵睚眥!」

「藥材」說話了,又自不量力擋過來,睚眥對眼前情景很是熟悉,每回被這枝小參護在身後時,他總有想笑嘆的好心情,必須努力克制自己不馬上伸出手臂,將她攬腰密密環進懷里深吻。

「不是睚眥的錯!是我拖慢他的腳步!睚眥很早很早之前就抓到我了,他可以咻一下馬上趕回海底城,絕對是所有龍子里第一只成功完成取藥任務的人,誰都贏不過他!是我……是我以釋毒手段威脅他,若不順從我心意討好到我心滿意足,即便把我下鍋去熬,我這株靈參也不會讓喝藥的人好過,我會把那鍋湯藥弄成劇毒!他是為了保護你們全家人,不得不滿足我的要示,陪我在人類城里增長臨死前的見聞……他不是辦事效率差,他不是!」

「並不是這個理由,好嗎?」睚眥嘴一撇,他根本不將她釋毒放在眼里。

他是因為……「同情她哭」——他當時的想法。「不舍她哭」——他現在修正後的正確用詞。

「睚眥他心很軟,沒讓我帶著滿滿遺憾死去,所以他捺住性子,陪我走遍人類城,我想要什麼、想吃什麼、想玩什麼,他都滿足我,他明明可以不理會或是敷衍我了事,但他沒有……他一路縱容我,去我要去的地方,只要我說了一聲‘想’,他二話不唆,就順我心意,而他,在一旁護著我……」邊說,眼淚跟著淌下,參娃迅速從紅色錦袋——也是睚眥以竹圈替她套來的獎品——翻出小瓷瓶,抵在臉頰,小心翼翼盛住兩顆淚珠。

參淚珍貴,食之調養身體健壯,她從好幾日前便開始自動自發收集,要留給睚眥泡茶喝,每當背著睚眥,她思及自己的死期和與睚眥的主永訣而掉淚時,她就會拿瓷瓶裝參淚。

惹她落淚的感性自白,非但沒感動在場眾龍,反而引來八只龍子亮出長劍、骨扇、鉤鐮、雙刀,以及好幾把參娃見也沒見過的兵器,團團包圍睚眥,鋒利兵器劍尖刀芒全抵在睚眥脖子上,只差半寸,柄柄皆能刺穿睚眥咽喉!

「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二哥(二弟)?!」

「咦?!」參娃愣住,大柄鉤鐮就在她腦袋上方不到半寸,隱約能感覺到那柄鉤鐮散發靈參最不喜好的森寒殺氣,可不是作戲或嬉鬧而已。

「這不是我二哥會做的事!」嗓音很大的那只吼道,眾龍子堅定頷首,沒有異議。

「二哥明明只懂爭斗打殺,不可能有心軟情緒,此人一定是偽裝!」

「二哥是龍子中最鐵石心腸,哪會陪一株藥材浪費時間?若說是大哥我還勉強相信!」

睚眥額際青筋抽動,唇正笑著,眉是擰的,哼聲冷嗤︰「你們真是夠了,想開打是不?我可不要因為又砍塌一間廳而遭父王念到耳痛,要就到外頭去,沒打出死活不許喊停。」

這才是大家認識的二龍子睚眥嘛!

睚眥脖上兵器一把把撤開,各自收回龍子的衣袖或掌內。

「小參,你方才話還沒說完吧?」半躺在長榻寶椅內的龍主出聲提醒被幾只龍子嚇著的她。

「呀對——」參娃回神,急急將沒表達完的重點再道︰「我是要拜托你,別處罰睚眥!他真的很早就抓到我,這點我可以替他作證,他絕不是偷懶或無能……我要說的,便是這個。」

前頭一長串,只想為睚眥求情。

說罷,她長吁口氣,像放下心中懸念大石,神情變得輕松許多,臉上也有了笑。幫睚眥說話,是她這趟最要緊的事兒,接下來就隨便他們處置她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弄了個小瓶在收集眼淚?」睚眥插嘴,說的卻是完全不相干的題外話。

「你不是一直掛在嘴邊說別浪費珍貴的參淚?要哭就把它們裝起來給你?雖然你這麼說很沒天良,但是我想想也有道理……趁我還有辦法擠,就順手幫你收集一些,不多,泡茶泡酒都可以,你要省點喝,不然以後就沒有……」她把瓶瓶交給他,叮囑著他。

連半滿都不到的小瓶很輕,掂在手上,幾乎察覺不到重量,可他覺得好沉,沉的不是幾顆小淚珠,沉的是她一臉認真,思索是否該拿回瓷瓶,小嘴喃喃嘀咕「應該在下鍋前再多擠幾滴試試……」,並打算擰自己臂膀一記,逼出參兒淚的憨傻心意。

怎麼可以這麼可愛?這麼甜美?

他想,他現在的笑容一定很蠢,否則自家兄弟不會個個驚嚇地盯著他瞧,好似他變身為何種怪物。

「……還有這個。」她忍著痛,準備把發際間艷紅色小丙一顆顆折下來。「熬湯用不著人參果,丟掉也可惜,趁它們新鮮可口,吃一顆補一顆。」

「好了,別摘了。」睚眥出手阻止她。

「可是不把果子留下來,到最後還是……不然,等處理完我再拔也行啦,葉子可以吃或泡茶哦,別浪費掉……」參娃努力思忖如何用盡自己最後一絲用途,打量軟女敕小掌和腿兒。

好想由他獨吞她的所有……不,多吃一點就好,他兄弟成群,一鍋湯端上桌,他能分食到多少呢?若可以,她希望整株自己都是入他月復間,不讓其他人沾,然而她無法選擇「食主」,才想趁她清醒時,摘光參果給他,至少……能確定參果全歸睚眥所有,不會被誰給偷偷私吞。

她想變成他的一部分,存在于他血肉筋脈間,幫他增加功力或體力。

「那我現在……應該去哪里?」與即將和她共同熬煮的眾藥材擺在一塊,靜待處置、等候死期?或是快刀軟亂麻,直接切片下鍋,熬個三天三夜,徹底出藥效?

說不怕,是騙人的。

她忍住顫抖,佯裝出慷慨就義的堅強,說服自己,痛,不過是一眨眼的瞬間,熬一下就過去了,給睚眥和他家人吃,沒有關系,還算有價值,可以甘願了……

這般想著,她沒有嚇出眼淚,數十日的快樂回憶,教她露出了笑靨。

哭什麼呢?十八年後,又是一株好參。

「還是只等我這味藥材到齊?我準備好了,隨時都能下鍋。」參娃抬頭挺胸,表現出靈參氣魄。

「就等你了,來,我帶你去廚房。」魟醫很盡責,提到煮藥熬湯,就是他的工作,他站出來要領路。「在那之前得把你刷洗干淨些,要是混了泥土碎石,會弄壞整鍋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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