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下屋脊,聞人滄浪漫無目的走遍嚴家,最後,慵懶地找了那片他早上才除過雜草的草坪,躺上去,閉目養神,強逼自己放空思緒,別再被那兩只家伙給攪弄理智,惹得他心神不寧。
他只是閉著眼,並沒有入睡,所以春兒躡足到來之時,他早已察覺。
無論他人在哪里,她總有本領找到他。
絹鞋踩著草坪上磨圓的石瓦,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就連曳地的裙擺都微微攏在小拳里,露出半截白玉小腿,接著,她坐在他身旁,他故意不睜眼覦她,省得雙眼一張,她又拉他去做工。
她彎身,朝他靠近,淡淡香氣在鼻翼前竄來,有些熟悉,越來越近,直到她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臉龐,緊接著,他的唇,被人叼住。
他猛然睜眼,與近在咫尺的春兒四目相交,她的唇,還黏在他唇上。
尋常小泵娘被捉到做壞事,都該掩臉驚呼、粉頰暴紅,結巴喃著「我我我我我……你你你你你……」老半天,再挖個地洞把自己坑埋起來。偏偏她不。
她眸中添了笑意,小舌游移,滑過他緊抿唇心。「你好愛生氣哦,從你住進嚴家開始,你都沒有笑過,幫我做些事也氣呼呼的,你這麼不喜歡這里嗎?」她邊說,邊挪動小舌,輕舌忝他的下唇,彷佛在品嘗美味食物︰「可我覺得在這兒好有趣,每天都快快樂樂、沒煩沒惱,與你一塊兒掃掃地、擦擦桌子,老是賴在一起,真好……」
是她忙碌吮他,這番話才會顯得含糊不清,或是他腦子發脹,被軟女敕溫暖的氣息包圍,撩撥到心猿意馬,耳朵听不進太多雜句?
眼前的女人,交迭著兩張臉孔,他在春兒臉上看見小妖女曾經散發晶耀光芒的眼神,如此的璨亮,如此的炫目!
他撇頭避開她的唇︰「你做什麼?!」他沒料到自己會被她偷襲,這丫頭看似良家婦女,卻犯著良家婦女大忌!
「誰教你躺在那兒,一幅美景誘人……」她用指月復取代她的舌,在他下唇畫圈圈,指月復滑過的地方,唇兒又抵上來︰「反正你也沒有損失嘛。」啾、啾、啾……
原先將柔萸按在他胸膛使壞的姑娘,下一瞬間,她的天地為之旋轉,被她壓在下方的聞人滄浪霸佔了她頭上那片藍天白雲,巨大陰影籠罩住她,聞人滄浪俊美無儔的臉龐未見半絲笑意,只有下唇被她吮得艷紅,看起來添了些許魅人的味道。「你說的對,反正,我也沒有損失。」語畢,聞人滄浪欺壓而下,以鷥猛的力道襲取她芬芳軟唇。被女人強吻,有哪個男人會覺得吃虧呢?既然她心甘情願自己送上門,他又何須對她客氣?
這並不是一個挑逗的吻,而是侵略的、吞噬的、的吻。
方才戲弄他的丁香小舌,被懲罰地輕嚙,不讓它藏回她嘴間,她嘗起來的味道該死之好,好似就在不久前,她吃完某種香甜如蜜的玩意兒,那味兒留在她唇舌之間,勾引他深深探鑿,貪吮更多甜味。
是糖嗎?好甜。
又有股果子的酸香味。
春兒完全不曾試圖掙扎抵抗,她的雙手被他釘在草坪上,十指交纏,他跨身在她身上,剛強地囚禁著她,她歡迎他的孟浪,粉唇響應他的放肆探索,不知是誰先發出了濃重申吟。
他沒有損失,她也沒有,兩個人都在吻中得到樂趣,他嘗著她的甜沁,她嘗著他如火一般的炙熱燃燒,而非冷冰冰的凍人反應,原來,她是可以這般嬌柔誘人,而他也可以這麼熱切急躁,他們掌控彼此,更被彼此所操弄。
他的手,探進絲裳,掌下溫膩無瑕的細致肌膚,彷佛磁石,牢牢吸住他,教他無法抽離,她好軟,膚似上好綢緞,觸感奇佳,光以手掌踫觸便已如此讓人愛不釋手,若換成了他的唇齒,狠狠肆虐每一方寸柔軟雪白,不知會是怎生快感!
她卻突然震醒,將那只掌握住她一只綿綿軟乳的手掌擒著,自衣襟間緩緩抽出來。
「這可不行……」她仍喘吁吁的,臉頰緋紅,目光有絲迷蒙,但尚未完全喪失理智,放任自己沉浸欲海之中︰「我只是想嘗嘗你的味道,沒打算這麼深入,打住打住……不然我就吃虧了吶。」
「這種時候才裝冰清玉潔,豈不造作?!」再好脾氣的男人,到嘴的香肉被人搶走,都會露出獰狠的凶樣,尤其,他構不上是「好脾氣的男人」
「我不是裝的,我真的是冰清玉潔,處子之身可不能隨隨便便用掉,否則我會惹麻煩的……」春兒理理衣襟,拍拍臉頰要自己清醒些,發絲上沾有幾根草芥,髻發微亂,唇色又鮮又紅,說話時,輕輕鱖著。
「也就是說,你在戲耍我?」給吻又不給踫,在他身下柔順綻放艷態,卻只能蜻蜓點水,誠意何在?
「你又沒有損失。」她說得多理所當然。
這女人!
聞人滄浪咬牙切齒,滿嘴里全是她芬芳的甜孜味兒,這反而教他更憤懣,未消的欲火轉為怒焰。「我沒有損失?!」他低猖,黑眸間,火光照照,燒得嚼哩啪啦,一字一字,殺氣騰騰︰「你把一個男人撩撥到渾身燥熱難當,幾乎要為之瘋狂,你卻臨時抽手,風涼一句‘你又沒有損失’,要我強壓下所有欲念,自己解決?!」
「我把你撩撥到完全失控了嗎?」她好樂,眉眼唇都在飛揚︰「我以為你是個冰人,無論怎麼吻怎麼踫都燃燒不起來的大冰棍呢。」原來是她誤會了,他還是有血有肉有的男人嘛。
春兒挨過來,又啾了他幾記︰「別氣嘛,我再補給你幾個吻,聊表歉意,好不?」
這回他僵硬掙開,她只得逞了一回,之後幾個鱖嘴都沒有親到他。
「離我遠一點!」他俊顏緊繃,仍是俊美逼人。
「還是你想跟我……」她俏皮地眨眨眼,後頭沒說的眼波流轉,隱喻了多少的綺麗旎景,透過她莞爾淺笑的嗓,描繪得更活色生香。
對,他想,不管這里是露天草坪,隨時會有人經過,他還是想!
「可惜不行,我雖然喜歡你,但還是不能跟你繼續往下做,抱歉啦,我有我的苦衷。」她表情無辜而可愛,對照聞人滄浪一臉鐵青,簡直令人發指。「不過你吻起來滋味好好,可以再來一次嗎?」
「想都別想!」男人發狠,吼得震天,拒絕再淪為這個女人嘴下的一道甜品,只準她吃,不準他嘗更多甜頭。
那種非人的折磨,男人受不了!
即便是自制力極強如他,亦然!
「嘖,反正你又沒有損失……」
第4章
只有他聞人滄浪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嗎?春兒似乎與先前他所以為的「懦弱」有相當大的落差,那個抖著嗓音在央求他助她一臂之力的噙淚丫鬟,越來越放肆、越來越調皮、越來越原形畢露,越來越像某一只家伙……
聲調不像,口吻卻像;模樣不像,神情卻像;打扮不像,背影卻像;然而,他很清楚,小妖女與春兒不可能是同一人。
春兒在嚴家長大,算是嚴家小婢中的長老,她六歲入當鋪,被嚴老爺買回,與甫滿一歲的愛女作伴,迄今已近十五年,她並非嚴家憑空冒出的新婢,自然無法被冒名頂替,小妖女則來自于外邦,以前曾听她吠及,她是半個多月前才踏進南城這片土地,兩人在時間點上產生了沖突。
聞人滄浪只能當自己多心,興許,太久沒見著小妖女,有些想念她嬌蠻的追逐。
想念?聞人滄浪先是被這兩字怔住,又不屑至極地抿唇。誰想念她?若說「想」,應該也無關「思念」,只是……會想知道,這段日子中,小妖女窩在哪兒荼毒其余無辜路人,在哪兒心滿意足地舌忝著那種紅濫濫的小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