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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犯將軍 第16頁

作者︰決明

「我怎麼回來了?」她不是……應該在伏鋼的房里嗎?

「公主,丹芹好擔心您!」丹芹趴在她身上哇哇大哭,但立即也被綺竹和念菡給架開。

「公主有傷在身,你還這樣撲著她,壓疼她怎麼辦?!」

「對、對不起!鮑主,您有沒有事?您頭還疼嗎?您有沒有什麼不舒服?要不要請御醫過來?」

「丹芹……別嚷嚷,我頭不怎麼疼,耳朵倒是疼得緊。」

丹芹只能捂住嘴,封住所有嘈雜,但雙眼還是流露著對李淮安的擔心。

李淮安想坐起,幾名貼心小爆女馬上俐落地替她墊枕又是撐扶,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她會碎了一樣。

「先告訴我,我怎麼回來了?」她問眾人。

「不清楚。前天夜里,我們大伙都睡下了,突然房門被人重重敲了好幾下,我和丹芹起來查看,門外沒瞧見人影,卻發覺公主房里有燭光,我們進房一瞧,您就一身布衣躺在榻上,額上的傷雖然有包扎,但還在汩著血,嚇壞我們大家了……」回話的是綺竹,她邊說話邊遞給李淮安一杯溫水潤喉。

「公主,您這段日子是去哪里了?我們問遍了皇城都沒有您的下落……」

「過去的事就別問了,我人不好端端的在這兒嗎?」她只小啜一口溫水就不喝了。

「額上撞出這麼大的傷口,您還說好端端?!」她們向來服侍公主像在服侍祖女乃女乃一樣,別說是撞傷,連小小的擦傷她們都不曾讓公主遇到。

「你們都將聲量壓低些,好嗎?」光听小爆女們又是驚呼又是尖嚷,她頭又疼了。「我只是踫著桌角,不礙事。我有點餓了,能替我張羅些簡單的食物嗎?」

「好!我去我去!」念菡急乎乎往御膳房去,沒多久桌上就放了足足二十小碟的菜肴,李淮安被左右攙扶著坐在桌前,綺竹為她擦拭雙手,凡蓉每樣菜都替她挾一些到碗里,李淮安卻想起了在那個又小又熱的面食館里,店小二親切招呼送來的酸菜肉絲及那碗湯面的滋味……

明明沒有食欲,卻還是會覺得餓。哎……

李淮安吃了幾口,不再動箸。

「公主?菜不合胃口嗎?」

她搖頭,盯著握箸的右手——

不對,不該是銀箸,應該是——

「你們誰有看到我手上的銀簪?」李淮安站起來,走回榻邊翻動絲衾尋找。

掉哪兒去了呢……

「對。你瞧見了嗎?」

丹芹到銅鏡台前打開妝奩,「您一直握在手上不放,我怕它弄傷您,所以收起來了。」

「給我。」

丹芹取來銀簪,交到李淮安手上,但還是有疑惑。「那支銀簪是打哪兒來的?它上頭的紅玉是假的,也不是真銀制的首飾。」

李淮安沒回答丹芹的好奇,招來凡蓉,「凡蓉,替我梳發,我不要任何珠花,只用這根銀簪。」

「公主,您頭上有傷,還包扎著……」

「先拆下來。」

「公主——」

「我想試試這支簪子簪起來好不好看。」

李淮安拗起來是很倔強,而且不容人更改的,凡蓉與眾姊妹面面相覷,然後嘆口氣,「公主,這樣太素了。銀簪子點綴可以,要拿來當主角兒不好吧。」她拿著銀簪在主子黑發間比畫來比畫去。銀簪不是不好看,而是它太「平民」了,根本就不合適出現在「公主」的妝扮上。

「就用它。」李淮安很堅持。

「是。」公主都開口了,她當然只能遵從照辦。

凡蓉輕手解下李淮安頭上纏繞的綿布,她額際的傷口露出了來,傷口並不深,但有些長,莫約半截指長。

「這傷口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丹芹在一旁瞧得很舍不得。

「千萬別呀!我去找御醫幫公主調制些藥膏,看能不能讓傷口愈合得好些。」綺竹也為李淮安漂亮的臉蛋會為了這道疤破相而憂心仲仲。

李淮安的目光看著銀簪而不是傷口,瞧著凡蓉將她的黑發髻起,編成黑色的發花,最後將銀簪送進雲髻間。

「公主,穆宰相求見。」門外侍衛透過念菡傳話。

穆無疾?怎麼會是穆無疾?應該是伏鋼吧?

「穆宰相一個人來嗎?」李淮安問。

念菡原原本本將話又傳到外頭,因為侍衛若沒得到許可,是不能踏進李淮安的閨房的——目前為止只有一個男人例外。

「不,還帶了一個人。」

「是伏鋼將軍?」

「不,沒見過面的生面孔。」

生面孔?

「請穆宰相稍坐。丹芹,替我更衣。」

李淮安確定打扮得宜、不失禮數,才前去見穆無疾。

穆無疾一眼便瞧著她額上的傷。

這個伏鋼真糟糕,老拿對待敵兵的方式對待李淮安,也不想想自己的手勁多大,就算用兩成力都很該死了,竟然還用了十成力道去推她,是將她當成米袋丟,以為她一身銅皮鐵骨嗎?

「公主。」穆無疾揖身。

「穆宰相,怎麼有空往我這兒來?」她淡笑地示意穆無疾坐。

「明知故問嗎?」穆無疾也是笑咪咪的。

李淮安揮揮柔荑,要丹芹她們全都退下去。「至少我確定該來的不是你。」

「該來的那個沒膽來,央求我替他瞧瞧。」穆無疾對他帶來的生面孔使使眼色,那位生面孔揖身對李淮安說了聲「失禮」,擺開滿桌子的診具,原來他帶了名大夫過來。「原先他是特別指名要我未過門的妻子來替你診療,不過很遺憾,我未過門的妻子跑了,否則她的醫術真的無話可說,現在只能請公主先將就將就。」提到「跑了」這兩字時,穆無疾相當明顯地攏起眉心。

「有膽找大夫卻沒膽找我?」

「沒膽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我將他調回去了。皇城里的亂象被細作傳去鄰近兩國,他們以為有機可趁,零星突襲變得頻繁,所以沒膽的那個不得不走,畢竟東鄰國和西鄰國全得靠他來回奔波。但是他走得很擔心,非要我親自來一趟,然後再快馬加鞭用緊急軍情送回去給他。」

「他還關心我嗎?為什麼要這樣……不要就干干脆脆的,為什麼要這樣?他不知道這種藕斷絲連很困擾人嗎?」

「你根本就是一臉沒放棄的神情,又何必欺騙自己?他弄傷了你,你清楚他是無心的,你並沒有不原諒他,因為你的臉上沒有怒氣。」

「我……」李淮安討厭被人看透——應該說,她討厭看透她的人,不是伏鋼。

她讓穆無疾領來的大夫替她診完脈,開完藥方子後先行退下,才再啟芳唇。

「我的確沒有生伏鋼的氣,我氣的是自己,氣自己為什麼如此魯莽,明明知道伏鋼會被我嚇到,卻因為收到銀簪子一時得意忘形,高興得忘了天南地北,以為我和他的故事終于走到終章,可以進入兩人互訴情衷的階段,然後將軍與公主從此奔向幸福快樂……」她自嘲一笑,想起那時的自己,確實太沖動了。

「換成我是你,或許我沒有你的耐心。」他向來崇尚速戰速決。「雖然你不生他的氣,不過你扎扎實實嚇壞他了。他跑來問我你昏迷前念的那首詞,在我解釋完詞義後,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喔?伏鋼有本事背起那首詞,轉述給你听?」她那時真的是有感而發,相思逼人狂,這五個字,她幾乎是深刻體會到了。她氣自己那般痴傻,氣到月兌口而出,但她不認為伏鋼會懂。

「關于你的所有事情,他都記得很清楚。」伏鋼向來嫌背東背西麻煩,練字也練得七零八落,獨獨和李淮安扯上干系的事例外。那時伏鋼踹門沖進他房里,將閉目養神的他一把揪起,俐落地冒出滿嘴詞兒來,驚訝的人反倒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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