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是我的未婚妻,你認為誰比較有資格為她費心?」
「未、未婚妻?!」學長震驚地結巴起來。
「對,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風嘯扯著笑,順勢將司徒綰青捧著的鮮花塞回學長手中,「還有,她討厭紅玫瑰。」
一句話,擊沉想追求她的情敵。
司徒綰青壓根無心去理會學長捂著破碎的心、消沉離去的落寞,她的雙眼至今仍無法從風嘯臉上移開。
記憶中他有雙濃眉,現在似乎更深色了一些。
記憶中他的臉龐瘦瘦長長,現在除了瘦長不變之外,輪廓彷佛更深刻有力了許多……
「看來燒得不輕。」
他的手踫及她臉頰的同時,她彈跳起來。不知何時已被他抱進他的車子前座,連安全帶都系得好好的了。
她動手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要逃命。
「青青!」
「不要這樣叫我!」省得她沖進車子打他幾拳再走!
「青青,我們好久不見了,妳這樣對待──」
「對,好久不見了,以後不見也最好。」才不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
「妳還是和以前一樣沖動。」他笑,像在回憶。
「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個耐心十足又溫柔體貼的賢淑女性!」才不是他記憶中只會跟在他後面哥哥長、哥哥短的小笨蛋!
「那麼可能是妳和我對于『耐心十足又溫柔體貼的賢淑女性』的定義有落差。」耐心十足?溫柔體貼?賢淑?在哪里,他很想看看。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咬牙瞪他。
「就是妳听出來的那個意思。」
「你才是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以前的溫柔體貼是死到哪里去了?!」她反擊。
「我從出娘胎以來就沒有溫柔體貼過。」他相當有自知之明。
「誰說的?你以前──」好好。這兩個字即時封口。
他興致盎然想听,她卻撇開臉不屑說。
吧嘛回憶這個爛人的好,那也不過是更突顯他現在有多差!
說司徒綰青是不想多費唇舌和他說話也好,說她是想逃避他也好,總之,她使勁甩上車門,往對街走去。
風嘯從另一邊出來,靠在車門邊,緩緩從口袋里取出煙包,餃起煙管,好整以暇地吞雲吐霧,在迷蒙的煙幕里看著她跑得越離越遠。
血液里一股追逐的野性油然而生,若不是他自制力強,他幾乎要立刻飛邁步伐地追上她。
「傻青青,羊怎麼可能跑得贏狼呢?」白煙自咧笑的唇瓣間吐出,混雜著無聲的淺笑,「追逐的戰爭現在才正要開始。」
妳逃吧,我就要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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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綰青邊跑邊回頭看,確定風嘯沒有追上來後,她大吁口氣,像是松口氣他沒追過來,更像嘆口氣他竟沒追來……
她癱坐在花圃的水泥矮磚牆上,等待氣息平復。
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遇到風嘯,就算演繹過無數次相逢的場景,她不只一次發誓再見到他時,二話不說先痛毆他一頓,打到他連膽汁都吐光光,結果真的見到面,她還是慌了手腳,廢物一只。
「應該先給個右勾拳打斷他的牙,再給個直拳打歪他的鼻梁,最後再補一記上勾拳打碎他的下顎,嘖……」
誰教他……害她哭了那麼多次……
他都不知道那時候的她有多難過……
對,他當然不知道,他根本就無動于衷。
「還要再回旋踢,踹斷他的肋骨!」不用跟他客氣!
明明一句很狠的話,她說出來卻哽咽了。
一直以為自己不在意他了,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無視他了,現在只是在嘲弄她有多自欺欺人。
看著自己的眼淚滴在掄成小拳的手背上,她好氣自己的窩囊,氣到一拳一拳捶打自己的腿,瞞咕數落著自己沒用。
「妳剛剛是在說著該如何料理左風嘯嗎?」
「廢話!除了他之外還有誰和我梁子結得這麼深!」
「哦。」了解。打火機當的清脆彈開,點燃煙頭,深深呼吸,再吐煙。「妳跆拳道練得不錯,要打殘他不難。」
「那是當然!」打掛他都可能。
司徒綰青忿忿抹淚,驀地察覺到不對勁,猛一轉頭,卻看到那個她想要打斷牙打歪鼻打碎下顎順便再踹斷肋骨的風嘯正大剌剌挨在她身旁坐著,微仰著臉,一派悠哉地叼著香煙看她。
「你──」
「沒必要再見到我還是這麼震驚。」第一次是沒做好心理準備,第二次還驚嚇成這樣就太傷害他這顆雀躍想見她的男人玻璃心了。
「你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一分鐘又十二秒前。」他倏忽傾身,以額輕抵住她的,「青青,妳燒得好嚴重。」充滿煙味的氣息近在咫尺。
「我──要你管!」
「不要在這種時候逞強,想打殘我,就先養好病吧。」
「我才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她撐直身子坐得挺挺的,腦袋的昏沉背叛她的硬撐,她晃了幾下,差點往後倒,他伸來長臂攫抱住她,她瞳大眼瞪他,身軀卻虛軟得無法動彈。
她沒有如她自己所說的沒事,實際上她糟透了,暈眩的感覺強烈襲來,讓她想懦弱逃避,偎在他胸前好好休息,就像以前那樣……
「真的很不舒服就睡一下,其他的全交給我就行了。」
他的聲音奇異地安撫了她,她看著他,眼皮沉沉重重的,看著他在笑,感覺短發正被人溫柔撫模。
「青青,睡吧。」
搖籃曲般的輕哄,誘引她閉上雙眼,無聲吁出一口如釋重負的氣息,讓他將她抱在臂彎里,不一會兒便深深睡下。
笑意襲上風嘯的唇瓣,柔化冷凝的臉部線條,小心翼翼且不驚動她半分地抱起她。
她終于又回到他懷里,他真懷念這樣被她依賴、被她需要的眷戀,雖然明白她現在的溫馴只是因為她正病著,當她身體恢復健康時又會再度張牙舞爪,對他怒目橫眉,與他對抗。
不過,就算只是如此短暫,他都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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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綰青是被自己的手機聲吵醒的,她正睡得香甜,覺得床鋪柔軟到令人舍不得離開,偏偏就是有擾人清夢的壞東西不肯放過她。
她在床頭盲目模索好久,終于在距離不遠處模著了它。
「……喂?」頭還有些昏昏重重的,她按著額心,接通手機。
「綰青?妳在睡嗎?」
「學長呀……」光講完短短三個字,差點又睡死在軟軟大枕里。
「妳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了?」
「……身體?」司徒綰青完全狀況外。哦,對了,她好像發高燒,可是現在已經沒那麼難受,目前折騰著她的頭昏全是因為甫睡醒的惺忪。「好多了,睡一覺就好了……謝謝你的關心。」
「不過……綰青,妳睡在哪里?」
「嗯?」廢話,當然是睡在家里呀,還沒睡醒的人到底是她還是他呀?她正準備一邊打哈欠一邊說「睡在自己的床上」,微張的小嘴瞬間僵住。
這這這這里是哪里?!
深藍色的全套式床單棉被枕頭,像湛澄的大海將她吞噬,她深深陷在其中,茫然得不知東南西北。
「我早上熬了一鍋清粥送去妳家,想說病人吃些清淡的食物比較好……呃,結果妳那個長著凶神惡煞臉的叔叔還有什麼堂哥表弟的都說妳不在家……妳未婚夫把妳帶走,我很擔心──」
司徒綰青立刻清醒,「他不是我未婚夫!」否認她和風嘯的關系,比擔心現在身處何方更加重要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