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說……」
「他說的話全是屁!我和他一點瓜葛都沒有,你相信我說的還是他說的?」
「當然是妳,我相信妳說的,真的太好了,綰青。」學長松口氣,心儀的女孩向他打包票,他沒有不信的道理。
司徒綰青抿抿唇,相較于學長的喜出望外,她有種說了謊之後的沉默反省。
「那妳現在在哪里?」
她也想知道自己在哪里呀。
眼神無意識越過窗外,她看見一片油綠草皮,彷佛被吸引一般掀開棉被,光著腳丫子下床,地板上鋪著柔軟的毛毯,讓她感覺不到涼意。
走近窗邊,她推開窗戶,耳邊還傳來學長關心的呼喚,她卻無心聆听。
這里……
是她從小居住的天龍門。
屋外的景物沒有太大改變,除了主屋外,還有左右兩棟房子,她和爸媽就在右邊那棟住了好長好長一段日子,一直到月兌離天龍門才搬出那里。
屋子周遭有寬闊的綠地,爬著青藤的圍牆一角還有她曾經貪玩畫過的奇怪動物,連她自己都忘了那時的她是想畫狗?貓?還是四不像?
右屋前有一棵大樹,讓小孩子學潑猴一般爬上爬下,還能輕易爬到二樓的窗邊。
左屋旁側有小水池,池旁有青竹,池里是名貴肥錦鯉,她和他曾在小水池邊釣魚欺負肥錦鯉,下場當然不會太好,他被他爸捉去武館操練到腳軟,她則是被她爸罰扎馬步好幾個小時……
彷佛還能看到年幼的自己正追在風嘯身後,兩人在草地上奔跑游戲的幻影,從東邊跑往西邊,然後,消失無蹤,又從南邊出來,笑聲如風鈴清脆……
「綰青?綰青?」
她從虛幻里被人喚回,幾乎要失望地遷怒無辜的學長打破那樣美好的回憶,她勉強維持笑意,「學長,我改天再打電話給你,bye。」不等對方回應,她按掉手機。
發覺自己的目光竟然還在追尋著兒時歡樂的幻影,她有種想掉淚的沖動。
明明已經被拋棄了,卻還念念不忘的人,最傻。
她在窗前發呆好久,直到耳尖地听見門外有動靜,她皺起細眉,悄步走到門旁,擺出備戰姿態。
當門把轉動,對方緩緩開門進來,她俐落送出一記飛踢,但攻勢被閃過,她非但沒放棄,還在完全看清來人的長相時,第二腳踢得更凶狠。
房里的空間很大,足夠她肆無忌憚地施展拳腳。
「左風嘯,有膽就別躲,正面和我決斗!」
左腳右腳、右腳左腳、我踢我踢我踹我踹我掃我掃,喝!喝!
右拳左拳、左拳右拳,我揮我揮我揍我揍我扁我扁,呀!呀!
每一拳每一腳都以分毫之差錯過,以為自己就要毆打到他,偏偏下一瞬間就會落空。
就在她抬高左腳要給他迎面痛擊時,支撐全身重量的右腳突然被人掃偏。她失去平衡,摔進大床里,又陷入棉被海之中。
「吃藥了。」風嘯端著的溫水半滴不漏,笑笑地朝她走近,遞來藥包。
她偏頭不甩他,額心卻被溫熱的手掌覆住,他滿意頷首。
「退燒了,難怪妳又生龍活虎起來。」真的跟小孩子一樣,身體不舒服時就病奄奄的,完全喪失活力,身體一好又忙著破壞安寧。
「誰要你來獻殷勤!」她不領情地揮開他的手,但他手心的熱度還殘留在額心,燒燙著她。
「真不知好歹。」嘴里罵著,眼里卻只有滿滿的寵溺。
「我要回去了!」
「很多年沒回來這里,妳不想瞧瞧屋子里有什麼改變嗎?」他沒伸手攔她,只是淡淡問著,同樣成功地讓她停下腳步。
「……」心里很想,但她不想在他面前坦誠,只是賭氣回他︰「有什麼好看的?反正這里的東西都跟我沒關系了,從我爸月兌離天龍門開始,我們就和你以及這里劃清界線,我一點也不留戀!」一點也不想留戀!「現在這里是你們左派的地盤,對我來說是賊窩,你是賊頭子,我們誓不兩立!」哼!
他沉沉笑了起來。「賊窩?賊頭子?」
「對!」
「賊窩?賊頭子?」他重復一次,想更確認自己的身分,長腿一步步靠近她。
「大賊窩!無恥下流的賊頭子!」她修正用詞,越修越狠。
「那妳不就是誤闖賊窩的小綿羊?」
「小綿羊?!你會後悔將這種軟綿綿的生物套用在我這個堂堂右派首領的頭上!」
「在我眼中看來,妳的確很像這種軟綿綿的生物,非常的相像。」軟綿綿的臉蛋兒、軟綿綿的唇瓣、軟綿綿的胸脯、軟綿綿的腰桿子,無一處不迷人。
她的回答是扎實的羊蹄──不,是粉硬的拳頭飛來。
五指包覆住她的拳頭,她第二只拳跟著揮來,同樣淪入另外五指的擒獲。
「妳的拳腳功夫似乎退步不少,這幾年偷懶沒練了,是吧?」他只用了幾成的力道,輕易將她雙手扳到她腰後箝制得無法動彈,而這個舉動逼使她不得不貼近他的胸膛。
「我每天都有練!」她一點松懈也沒有,是他……進步得太快,遠遠將她拋在後頭。
「以前還勉強能和我對上幾招,現在完全不行,是被男女間愚蠢的妳愛我、我愛妳追逐游戲給搞得滿腦子只退化到剩下粉紅色少女幻想嗎?」他的笑容變冷,瓖在唇邊看起來相當危險,心里介意昨天她與那個學長的純純約會。
「你在說什麼?!」
「不是嗎?妳昨天興匆匆和男孩子約會,怎麼,他知道妳的身分之後還有膽追求妳?還是妳根本沒對他提過半句妳的黑道背景,順便隱瞞他,妳目前可是堂堂右派的首領,嗯?」
「他才不會在乎這些!他說他很欣賞我!」
「欣賞妳什麼?」輕蔑一笑。
「欣賞我活潑樂觀上進不做作好相處!」
「喔──」他長眸細細瞇起,決定明天就去斃掉那個男人,「所以妳讓他追求妳。」
「有什麼不可以?!」
「妳問我這個未婚夫有什麼不可以?」他失笑,笑她天真。這跟妻子問丈夫「我能不能外遇」一樣白痴。
「左風嘯,你挖干淨你的耳朵給我听清楚,你不是我的未婚夫,所以你沒資格管我交不交男朋友,就像你想玩女人玩到全身上下爛光光,我也不會去醫院探你的病,OK?達成共識了沒?」
「我唯一會和妳達成的共識,就是確認我們的未婚夫妻關系,OK?」
「不OK!你少像只吸血蛭纏著我不放!我們雙方的父親早就替我們解除婚約了,當時你也在場,你還默認了!」只有她一個人哭得天崩地裂,為關系的破裂最感受傷。
「我沒有默認。」
「但你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吠著他,哽咽聲隨之泄漏她的脆弱,「就像你爸背叛我爸一樣,你也背叛我……」
「背叛這兩個字太沉重了。」他不苟同。
「被背叛的人才有資格說這種話。」她被他突然貼近的臉龐嚇到,卻因為雙手被反扣而無法逃掉,「你、你要做什麼?!」
「吻妳。」
這個死!
「我不準!」她努力偏著頭,不讓他得逞,絕不!腦袋左閃右閃,抿閉著唇,不容他染指。
無論那顆腦袋搖晃得多激烈,還是沒辦法逃出他的箝抱,隨著她的掙扎,那頭短發也劇烈晃動,半掩住她的臉孔,他不急著擒服她的小嘴,而是先朝細白的脖子進攻。當他吻住那里,她重重抽息,彷佛要立刻消滅他似地拿下巴去努撞他,微乎其微的反抗完全不讓他看在眼里。
她被他壓陷在大床中央,他的牙關陷在她的肌膚之間,滾燙的舌尖將被他牙齒擠壓凸起的小小肌理完整舌忝舐品嘗,咂吮出暗紫色的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