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百合暗暗拍了拍胸口,「這道理你懂最好……」
「那麼換我問你,有仇報仇這四字你懂不?」
「有仇報仇我當然懂,就是我捅你一刀、你還我一刀,冤冤相報完不了——」最後一字才離了嘴,她就想咬斷自己的舌根……她干啥還順著他的話去接呀?笨百合!
「要報仇的人,是不會理睬『君子不欺暗室』這種道理的,就算讀過,此時此刻也會忘的,就如同『以德報怨』這四字是听不入耳,明白不?」他逼近她,看起來心情很好地咧嘴在笑。
司徒百合可不會傻傻當他是友善的笑,可惜她已經退到極限,再也無路可逃。
外頭的晴朗夜空突地閃動一陣白光,遠遠傳來悶悶雷鳴。
「那你到底想干嘛?!」她讀過很多書,書里的壞人都是像他這樣笑的,然後一步步逼近,越笑越婬、越嘿越蕩,緊接著魔手一扯,將她的衣裳撕個粉碎……
「你說呢?」他當真朝她伸出手,撫弄她光滑粉女敕的臉頰。
「你……你沒忘記我剛剛摔傷了腰臀,大夫說要好生休養,不可以……不可以太勤快勞動它們……」司徒百合想起了那時大夫誤會她和他是小夫妻,還調侃地要他們注意房事,休養期間可別太恩愛。雖說此情此景搬出大夫的話讓她漲紅了臉,可是的確不失為阻止他的好說詞。
「放心,不會動到你的傷處。」他笑了,沉沉的。
「你的安撫一點也讓人安心不起來……」她只能無助地看著他兩只手臂扶撐在她身後的石牆,將她囚住。她斂緊呼吸,不敢用力吸氣,因為他好靠近她,濃烈的男人味道強勢地霸佔她的世界,肺葉每一口吐納都是他。
司徒百合不知道她此時輕輕咬唇的無措表情看在男人眼中有多鮮美,長睫半掩的美眸水燦可愛地瞅著人,兩頰浮現的酡紅以及當他踫觸她時她輕輕的震顫,都強烈得叫人想一親芳澤。
他傾身,與她鼻心踫鼻心,輕輕蹭磨,他說話的時候,唇滑過她的,雖然她伸出手抵在他胸前,想阻擋他的孟浪靠近,仍螳臂擋車之力他不看在眼里。
「我只是想這樣……」
然後,他做出他想了一夜——不,做出從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天起,就極想做的事——
被吻了。
卻很難高興起來。
「當然高興不起來……這種事應該是發生在兩情相悅,至少也要氛圍好,兩人越看越對眼,在花前月下含情脈脈,身子愈發靠近……才可以吻上去呀!哪能像他那樣,也不先問問我點不點頭,就親上來了。」她打從第一回看到書里寫著關于相濡以沫的段子時,就好期待好期待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天。許是她編織了一個太美太美的幻想,所以當事實擺在眼前,她那些美麗又粉女敕的七彩泡泡全給一顆一顆刺破,毫不留情。
「而且還吻得……好討厭。」司徒百合埋首在環抱的雙膝上,想起他唇心的熱度,臉蛋又燒出一片鮮艷紅灩。
她想像中的吻才不是腦袋被大手緊緊箝制,嘴不打開還會被人強捏著下顎,不讓他有機會把舌頭伸進來都會被懲罰性地咬痛唇瓣,不想給他回應還得被逼著回吻他的激烈慘狀。
她要的是甜甜的、淡淡的、會讓人捧顏回想的蜻蜓點水之吻,不是那種吻完之後只覺得頭昏腦脹,白天撞疼的後腦痛得更劇烈的之吻。
包討厭的是,被他吻完之後,她分不清楚暈眩是來自于頭傷還是因為他,只記得自己喘吁吁的被抱在他懷里,好半晌都無法回神,嘴里想要指責他的失禮,卻半個字也說不出口……若說她的舌頭給貓叼走了,倒不如說是讓他給叼走了。
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摔得渾身是傷……當他將手探進她兜兒,一不留神忘情地踫到她的傷處,讓她呼疼時,才確確實實澆熄了他眼里炙熱噬人的火焰,否則她不認為那個吻,會是昨兒個夜里最激烈的事情。
今早迷蒙醒來,發現自己蜷睡在他胸前,拿他的手臂當軟枕,看似再自然不過,她卻又想起他的唇昨兒個是這樣這樣地流連在她唇上,于是盯著他好看的嘴巴直瞧,連帶也將靠近他唇邊那條破相長疤給納入眼底。
那條疤好似在提醒她,這個男人是來尋仇的,也宛如在說,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于善意。
她當然知道男人就算不愛女人,也可以干柴烈火地吻得天翻地覆——她家蘭哥正是如此,沒安個好心眼,拿愛情去欺騙姑娘家。
他是不是也這樣打算呢?
想教她傻傻愛上他,之後再惡狠狠拋棄她……書里有寫,這是復仇大計中的一計。她讀過,知道該小心提防,不讓他得逞,可是她也弄不懂自己下一個舉動居然會是闔上雙眼,更朝他的胸前鑽,將自己埋在他沉健的心跳聲間,放任自己在他身旁再度睡下……
司徒百合呀,難道你以為自己可以成為書中的女角兒那般,百般吞忍、千般柔情、萬般奉獻地最終贏得男角兒的真心真意,讓他為你放下仇恨?你有這個本領嗎?如果沒有,那下場可是淒慘荒涼、前途無「亮」呀……
她胡思亂想間,人又睡沉了,二度清醒時,他已經不見身影,一旁留了些食物以及昨夜被他強月兌下來的衣裙,裙上的草汁沙屑已經清洗干淨,也烘曬得有股日光的味道,香香的很好聞。
司徒百合穿回自己的衣裳,拿山泉水梳洗一番後才開始吃著不知道算是早膳還是午膳的食物。仔細數數,她在這窟窿大洞里,少說也五、六日了吧?蘭哥一定找她找得心慌。
「咦,紅糖豆腐腦?」看見食物之中出現她最愛的玩意兒,她忍不住笑了。這個男人兩次買來豆腐腦,都是她最愛的那攤大娘煮的……是湊巧嗎?還是……他真的知道?
所有食物都先擱一旁,她認真喝著豆腐腦,一口一口的香甜都咽入胃里。
這豆腐腦還溫熱著,滋味真好。
等他回來,跟他說聲這豆腐腦真好吃。
也跟他……說聲謝吧。
可是司徒百合沒有等到他。
棒天早上她睜眼醒來,人,卻是在自家府邸的閨房之中——
第四章
她是怎麼回來的,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司徒百合直挺挺的躺在軟榻上,張大的瞳鈴眼盯著床板沒挪開視線,仿佛不明白這些天看習慣的窟窿大洞洞口的一方天際怎麼會轉變成輕柔的絹紗流蘇,一時半刻好不適應。
「百合?」
「呀……蘭哥?」目光範圍的上方橫入一張容顏,司徒百合怔了怔,還以為是「他」,看清來者何人時,口氣也虛軟下來。
「不然你當是誰?」她眸里的失望沒逃過司徒劍蘭的眼。
「沒有呀,我哪有以為是誰。」原來真的回到家了……她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問你什麼也不吐實,成天躺在床上也不動,滿腦子都想些什麼?」
司徒百合搖搖頭。她知道她的回來讓蘭哥開心,卻也讓他困惑。蘭哥追問了她好幾回是誰帶走她?這幾天里她發生何事?她一概都只是搖頭不答,沒同蘭哥說太多。她只有蘭哥這麼一個親哥哥,打小就是無話不談,她不但當他是兄長,更當他是爹娘、全天下最親的人,可是她卻選擇在這件事上閉口不說。
「不說就算了,人平安回來就好。對了,听說是一戒將你帶回來的,有機會別忘了向她道聲謝,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