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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苗 第9頁

作者︰決明

「當我送你的見面禮!」他不介意損失。

「我拒收!」

「為什麼?沒有人會不要我梅舒懷所種植的蓮。」他心知肚明她的拒絕理由,卻仍要听她親口說出。

她假笑,「真可惜,我月蓮華就不要,希望沒傷了你的自尊。」哼哼。

「那是因為你不懂蓮華之美,今天,我會讓你對它愛不釋手。」像承諾,也更像惡意,梅舒懷笑露一口白牙,拖著她的腳步加快,轉眼間,一大片綠油油、粉亮亮的荷田納入兩人眼中。

她當然不會傻到不明白梅舒懷在打什麼主意!

「不要……不要拖我過去……」月蓮華開始掙扎,一雙蓮足在地上又蹭又頓,只盼能掙出他的掌握。

「蓮開得正好,讓你瞧瞧這些漂亮的小東西。」

她不斷驚恐搖頭,「我不要……」

「梅興,小舟備好了沒?」他問著左右。

梅興看著兩人拉拉扯扯,想勸主子在月府的地盤別這麼欺負人家姑娘,卻又礙于身份,只是唯唯應諾。

「梅舒懷,你不可以!」聞言,月蓮華慘白了一張俏顏。

他要將她塞入小舟,泛入那些荷葉之間?!她還以為他只是要強迫她賞蓮,卻沒想到他無恥到這般地步──

沒錯,梅舒懷是這般打算,而且更這麼做!

月蓮華緊閉著雙眼,從梅舒懷將她抱上小舟後,她不曾睜眼,不敢吐納,只是雙手微顫地扶著舟緣,看起來可憐兮兮極了。

「蓮華,把眼楮張開。」他于心不忍,輕聲哄著。

蜷成一團的她想也不想的拒絕︰「梅舒懷,我恨你!」連聲音都在發抖。

「蓮華……」他的移近,免不了讓船身晃動。

「你不要動!」她又要閉氣又要尖叫,整張小臉漲得通紅。

「你放輕松。」

「你放我回岸!」她不要放輕松,她只要雙腳穩穩當當踩上地!

梅舒懷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別這麼緊張。「蓮華,你听,泛舟撥開荷葉的脆響聲──」

「嘔──」她的回應卻是癱靠在舟緣將她今早唯一喝下肚的那杯人參茶給吐得乾淨,全還到池里去喂蓮花。

梅舒懷忙替她拍背順氣,月蓮華也沒多余心思去斥責他的逾矩及身為始作俑者的罪孽。

「你暈船?」

她連搖首也沒空。

她哪是暈船,她是暈蓮好不好!

「放……」放我上去,嘔──

「乖,別說話,先吐。」拍拍拍,別讓她噎到才是重點。

「你……」你這個天殺的花痴男!嘔──

「吐完還有甜藕茶可以漱漱口噢。」梅興真貼心,特別準備他最愛的藕茶讓他們出游賞蓮解渴用,給他加些薪俸好了。

「我……」我才不要喝,嘔──

直到月蓮華再也吐不出半滴酸水,她只能軟趴趴地任梅舒懷心滿意足地將她收納在臂彎間婬笑,像個骨頭全散了的破女圭女圭。

「蓮華,你還好吧?」他自動自發拎起她掩鼻用的絹子,替她擦拭唇畔殘留的酸水。

她沒法開口,那幾回的嘔吐,吐盡了她的力氣,也更因為賭氣而暗暗立誓,這輩子都不開口和梅舒懷這個天殺的混蛋多說一個字!

梅舒懷將絹子浸到荷池活泉里去搓洗,再好整以暇地替她擦臉。

肌膚接觸到沁冷的水溫,讓月蓮華打了個哆嗦,緩了身子的不適,那條絹子滑過她整張臉,最後貼放在她的額頭──她雖想輕斥︰「那荷池我才剛吐過,你竟然拿那池的水來洗絹子,還放在我頭上?!」,但想想輕舟的滑行速度未減,活泉汩流不休,她吐的酸水早不知飄到哪條魚兒的肚里去,她也就難得大發慈悲一回,懶得同他咆哮。

他繼續動手拆她發上的珠釵鈿飾,讓她能更舒服而自然地躺在他懷里,而不會讓珠珠簪簪梗在兩人之間,這點貼心倒是讓月蓮華感到吃驚。

癘窸窣窣的聲音在月蓮華耳畔絡繹不絕,除此之外,她沒再听到梅舒懷的聲音……

用著殘渣般的力量,她半睜開眼。

天際浮雲冉冉,慵懶地拖行于朗藍的穹蒼,本該是一望無際的青霄多了一片片自頭頂穿梭而去又接踵而來的荷團葉影……

而他,是來來去去的荷影間,唯一始終停駐在她眼廉的景色。

「處處虛堂望眼寬,荷花荷葉過欄千。游人去後無歌鼓,白水青山生晚寒。苑牆曲曲柳冥冥,人靜山空見一燈。荷葉似雲香不斷,小船搖曳入西陵。」

吟唱的笑嗓,由她後方飄來,讓枕靠在他胸前的她輕而易舉地在咚咚心跳聲間仍能字字清晰地將那闋詩詞給听進耳里。

他的輕柔,是哄人入睡的搖籃曲兒,吟來幽幽,輕易地安撫一切嘈雜。

「別再歌詠荷花了,你嫌我還不夠狼狽嗎?」忘了自己前一刻才立下「再同梅舒懷說話,就心甘情願嗆死在一大把荷花惡臭間」的惡毒誓言,下一刻稍稍恢復神智的她又開口數落。

「你不覺得此情此景很是悠哉嗎?」

「我看你的確悠哉。原來梅二當家是用種方式替梅莊賺銀子,真令人欽羨。」

「我花銀子的速度更悠哉。」他的語氣听來頗驕傲。

月蓮華知道自己空空如也的胃里再也挖不出半點玩意兒可吐,絕望而認命地深吸了口布滿荷蓮味道的空氣,再掀開長睫與他互視。

「所以你才會這麼空閑地到別人府上殘害別人家的閨女,是不?」這麼說來還真是梅家家教不當,難怪養出梅舒懷這種敗家子。

「我可不輕易出手。」他殘害閨女也是要看對象的。

什麼痞子笑容?!她在損他耶!難道他听不出來嗎?

「你是因為我叫‘蓮華’才出手的嗎?」她想知道自己倒楣被纏上的原因。

他搖頭。「別忘了,是你先對我出手的,我是被動的一方。」繪滿粉荷的紙扇輕刷開,為兩人搖著薰風。

她伸手將紙扇推離自己一臂之遠,她的眼前可是不準出現任何繪有荷的物品。「我什麼時候對你出過手了?」

「是你先躲在竹廉後偷瞧我,也是你自己半夜模黑到荷池畔與我相會。在接收了你這麼直接的明示後,我再不有所表示,豈不失了一個君子應有的風範品德。」說來他可真是善解人意。

「梅舒懷你──」她為之氣結,因他說得好像她是蕩婦婬娃一樣不知檢點,控訴得好像她隨時隨地都想將他梅舒懷給撲倒在地,為所欲為!

這男人嫁禍的本事一流!

「我到竹廉後偷瞧你是為了稱稱你的斤兩,況且,當時芙蓉和芙蕖也在場,沒道理只有我一個人受苦受難。」她將兩個妹妹拖下水,反正她本來就不是那種犧牲自己、成全家人的善心大笨蛋,該吃的虧,她也不會一個人獨自品嘗。

「結果你稱完了我的斤兩,發覺我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所以當夜迫不及待與我幽會?」他朝自己臉上猛貼金,再度扭轉她的語意,非得將她說成像妖艷風騷俏寡婦,而他也頗甘願成為她偷情的情夫。

奸夫婬婦,比翼雙雙飛。

「我不是去與你幽會!我是去狠狠警告你!」警告他別不識相地在月府荷池里種滿洪水猛獸!

梅舒懷佯裝一派無知,沉入回憶。

「可是那個夜里,我不記得你說過什麼狠狠警告人的話,反倒是和我談心事、訴情衷,還偷走我一個純情之吻……」他執起她的柔荑,刻意滑過他的下顎,磨磨蹭蹭地調戲她,然後很愉快地看她過分白皙的臉蛋浮現粉蓮特有的鮮女敕色澤。

「是你強吻我!」被臭蓮似的男人強吻,她才委屈好不好!

「是你勾引我。」牙關一開,像啃筍子般地啃上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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