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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艷 第16頁

作者︰決明

他疼、他難受、他想哭卻哭不出來,薄冷的淚始終在眼眶徘徊。他失去了宵明,失去了自有記憶之來便緊緊相伴的兄弟,而終結宵明生命及音容的人,竟是自小看顧他與宵明長大的玄武大人!

宵明的死,讓他心痛;玄武的轉變,讓他心慌。為何短短數刻,竟會讓一切變得如此不堪,令他措手不及……

「為什麼我會這麼冷血?!為什麼失去了宵明,我還有臉獨活?!」他干啞地嘶吼。

「不是的。」艷兒的聲音在黑暗中又回到燭光身邊,「你只是在逃避現實,只是……不願相信宵明的死訊。」

燭光鼻頭一酸。

他不願相信……不願相信啊!只要不願相信,是不是宵明就不會死?是不是玄武仍是他所認識的玄武?是不是這一切只是場荒謬的夢?

這些問題的答案,可笑得令人心寒。

艷兒的柔荑輕輕覆蓋在燭光的眼瞼之上,「沒關系,你可以……為他大哭一場。」

緊接著是好半晌的無聲靜默。

隱蔽在縴白五指背後的俊顏,終于滑下了兩排晶瑩淚痕。

那個深夜,打破寂靜的,是燭光再也逼鎖不住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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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破雲而出。

應當是個天霽晴朗的日子,燭光和艷兒卻提不起任何欣喜感覺。

「你想找人問關于蝕心劍的事?」燭光頂著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眸,一夜未眠加上痛哭,他的眼幾乎酸疼得快睜不開了。

「嗯。」蝕心劍之名,她是由玄武口中听聞而來,對流星劍的底細,她一知半解。

燭光想想,「我們可以回渤海去問玄武族的大長老,那需要兩日的行程。」

「兩日太久了,有沒有更近的人能問?」

「嗯……另一個,是花神玉蕖,可是……」燭光臉上露出為難,他每回只要一靠近玉蕖百尺之距,就開始忍不住打噴嚏,還有玉蕖身上的花粉總是讓他渾身發癢。

「沒有可是,就是他了。」艷兒做了決定。

「但到玉蕖的仙居及回渤海只有數刻之差。」他試圖改變艷兒的決心,右掌熨貼在胸口——那里懸掛著一只小巧玉瓶,里頭裝著縫補完好且以法力縮小的宵明遺體。若能回渤海一趟,他便能將宵明帶回故鄉安葬……

艷兒淡淡回眸,「我連一刻也不能等。」

「好吧。」他輕拍胸口。宵明,你就再等數日吧,反正咱們兄弟總是一塊行動,能帶著你一起,也好。

就這樣,燭光使出他那未練透的飛仙術,將兩人的身影移動到玉蕖仙居,那處群蝶亂舞、花粉亂飄的茫茫仙境——

「哈啾!」

乘風飛馳許久,燭光一聲忍抑不住的噴嚏聲,代表著花神玉蕖的仙居,只剩百尺。

萬紫千紅、翠綠清霧的景色映入眼簾,一幽仙境,在這里沒有四季之分,百花齊綻,蝶翼振振,拂起更多更濃的花香。

艷兒的步履有些緩,滿園春色相當眼熟……數只蝶兒在她身畔徘徊飛舞,貪得一襲幽香。

「好惡心的味道……」燭光擰著鼻,顧不得現下俊顏扭曲。惡!他想吐。

「花神在哪里?」

「你別急,有人闖進他的地盤,你以為玉蕖會不清楚嗎?瞧,人不是來了?」燭光指向竄出更多恐怖花香的方向,真是人未到,味先到咧!

這香味好熟悉。「這是……牡丹花香?」艷兒不自覺低喃道。

花香引來了群蝶,平空而起的清淺男嗓帶著笑意。

「你不是那個老跟在玄武尊者身畔打轉的玄武族孩子嗎?怎麼有空大駕光臨?」無形氤氳間,現出一抹飄逸頑長的身形,花神玉蕖。

「有空也不會來找你閑磕牙。」燭光嘀咕,不小心吸進一口花香,換來連連不絕的噴嚏聲。

「你還是不習慣享受花香?」玉蕖笑道,優雅長指之上停歇著一只粉蝶。

「享受?!我瞧是折磨吧。」燭光輕哼。

「別興那套噓寒問暖,先辦正事。」艷兒開口,引來玉蕖的注意。

他清靈的眼眸緩緩落在艷兒身上,瞬間,笑意凝結。

艷兒無視玉蕖俊顏涌上的異狀,自顧自道︰「我和燭光到這里只為探得更多關于蝕心劍的事,你若知道,希望你能詳盡陳述。」她沒時間浪費,只想快快問到蝕心劍之事。

「蝕心劍?你們為何要問蝕心劍?」玉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好似想由她臉上探得些什麼。

燭光將玄武被蝕心劍所控一事,全盤托出,細節部分則簡單跳過。

「這……按理來說,玄武尊者不應該受制于一柄妖劍,先不論他向來淡薄不爭的寧心,在他身上所烙下的‘洪範九疇’可是聖極至聖的神印呀。」除非玄武的心湖已不似以往靜謐,摻雜太多其余情感。

「別說你不信,我們也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事實,否則宵明也……」燭光一頓,咬咬唇,「我們不是來問你信不信這件事,我們只想知道該怎麼讓玄武大人月兌離妖劍掌控。」

「你們應該知道蝕心劍共有六柄,每一柄劍的屬性及妖力全歸納于執劍者本身。听你們所言,流星劍原本是屬于煙……屬于你所有,而今歸了玄武,劍身也起了變化,那是因為玄武的法力比你來得高強,流星劍雖早已化為幻劍,但現在,它已不是區區一柄妖劍。」恐怕因為玄武的法力而化為足以毀天滅地的駭人神器。

「你說了一長串,仍沒說出如何讓玄武月兌離流星劍的掌控!」艷兒的口氣有些急。

玉蕖深深望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如何助他月兌離。」

燭光呿了聲,「你不知道就早點說嘛!還故做什麼神秘?!小艷妖,走,咱們回渤海去——」閃人!找玄武族太長老可能還比較有用咧!

「但我只知道如何毀掉蝕心劍。」玉蕖沒理會燭光的急性子,續道。

「你快說!」艷兒嚷嚷。

「以劍毀劍。」

燭光及艷兒面面相覷,兩人同時再開口,「你的意思是,再找一柄蝕心劍來對抗流星?」

玉蕖頷首。

「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去找其余的蝕心劍呀!」燭光說道。

「除了要找,還要找對了才有用。」玉蕖淡淡補充。

「什麼意思?」

「玄武的修行雖未列仙佛之名,但已有仙佛之實,你們若找了柄小妖幻力所形成的蝕心劍,到時被毀的,不會是流星劍。」見兩人沉默,玉蕖淺嘆,「有一柄劍絕對足以摧毀流星,但那柄劍,卻是我最不抱希望的劍。」

「哪一柄?」

「闢邪劍。」

燭光怪叫︰「你是說那柄誅仙滅佛的天火闢邪?」但那柄劍是在一個滅世邪神手上呀!

「就是那柄‘闢邪’。可惜在那名滅世邪神被封神之後,闢邪已讓眾仙佛給封印在某處,下落不明。」否則流星冰劍踫上狂烈闢邪,只有灰飛煙滅一途。

「既已不可能拿到闢邪劍,那其余的蝕心劍呢?」艷兒追問。

「第二柄電紫劍在尚不及化為幻劍時便已碎裂,自是派不上用場,另兩柄遺留在人世的蝕心劍仍僅是凡世古劍形態,也不用列入考慮,眼下只剩最後一把蝕心劍——‘白虹’。」

「白虹是幻劍嗎?」

「是。」

「它現在在何處?它能與流星劍抗衡嗎?」艷兒急著探問,未曾發覺玉蕖臉上閃過一抹失落。

「臥雪山。」玉蕖說了處地名,在艷兒頷首表示記下後,他才緩緩再道︰「能與不能,我不敢保證,但這是你們唯一的希望。」

「好,燭光,咱們走!」她連個謝字也不說,轉身就要離開玉蕖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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