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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龍訣 第17頁

作者︰決明

「謝謝。」小神醫也不客氣,接過木碗,小口小口地啜著甘泉。

「听說沒?閻王門真給滅了。」獵戶在等待過程中閑話家常。

「是鐵血神捕龍步雲做的,不是嗎?這小子有種,連閻王門也敢犯上,我原本還在猜,他會像前幾個熱血捕頭一樣死於非命,嘿,沒料到姓龍的小子不僅全身而退,還破了殺手組織,難怪現下就屬他們縣太爺最有面子哩。」

「面子有了,底子倒保不住,閻王門剿了是沒錯,可真正的主頭兒沒逮著一個呢。」

小神醫飲茶的舉止略停,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听個清楚。

龍步雲……滅了閻王門,那毒手夜盜的事也解決了嗎?

「無論主頭兒有沒有捉到,龍步雲滅了閻王門是事實。據說他現正全力緝捕一名辣手摧草的女婬魔,你們都不知道,那女婬魔專找落單男人下手,下藥迷奸咧!」

「唉唷,世風日下,尋常這不都是男人干下的壞事嗎?!怎麼現在連女人也開始奸婬擄掠了?!」

「所以咱們這種老在孤林里鑽的男人得小心點,你想想,一個女人要用迷奸的方式才能讓男人『有反應』,我看這名女婬魔的長相恐怕和鬼怪有得拚——」

「可我瞧過緝捕榜文,那女婬魔長得挺俏麗的呀……」

「我也這麼覺得。」

「誰知道那女婬魔是否還有其他嚇人的怪癖咧?」

數名獵戶突地沒了聲響,好多雙眼眸全落在牽著老牛的小神醫臉上。

「你瞧,那個漂亮小泵娘像不像榜上繪的?」

「像……像耶。」

「咱、咱們要不要跑,萬一她趁咱們不留情,在茶水里下藥……我不能對不起我去世多年的那口子……」一名老獵戶緊緊揪著自個兒衣裳,生怕晚節不保地被蹂躪摧殘。

數名獵戶交頭接耳直觀著小神醫,小神醫以為大伙的視線是落在她手上的木碗,便大方遞上。「我喝完了,碗給你們。」

「不用、不用,咱們不渴……」獵戶有志一同地猛搖頭。

「可是你們還沒喝水,這水很甘很甜耶。」小神醫嬌俏一笑,看在眾獵戶眼底卻有另番見解——女婬魔在引誘獵物暍下迷奸藥水所露出的獰笑。

「咱、咱們還要趕路。」

「等等,我想再請教,方才你們說的龍……」

小神醫話還沒說齊,眾獵戶已經拎齊家當,以電光石火之速跨上馬匹,飛馳得不見人影。

「搞什麼嘛,人家只不過是想問清楚龍老大的近況,干啥跑得活似見著妖魔鬼怪一樣?」小神醫以手掬茶,喂了阿忠數口涼水,老牛發出滿意低哞。

沉默了會兒,小神醫——也就是當日賭氣逃回靈山的女圭女圭嘟囔著。

「阿忠你說,龍老大案件一件件接,先是毒手夜盜,再來個閻王門,現在又冒出個摧草女婬魔,他忙得昏天暗地,是不是不打算把我找回去?」

阿忠哞哞回應,清圓牛眼水汪汪地看著主子。

「一定是這樣,當初我在客棧只不過咫尺之距,他連看都不來看我,現在我在遙遠的靈山,他更不會來了,是不?」

「哞……」

「說不定他連我這號人物都想不起來,他只關心那些壞人匪類……」

「哞……」

「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去搶錢莊、當夜盜,也去干干壞事,說不定他會稍稍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像現在,不聞不問……」

「哞……」阿忠安慰似地以牛頭磨蹭她。

一人一牛分別以不同語言交談。

「算了,他不想我,我也不要想他。定,咱們采人參去。」女圭女圭自欺欺人地說著蠢話,雙手卻萬般眷戀地緊握著頸子上所戴的翔龍玉佩。

嘴上說不想,夜里卻老在空蕩蕩的屋里醒來,和著滿臉淚珠兒思念關於龍步雲的一切……

口是心非呵。

越是想念他,越是要用言語來否定自己的痴傻,否則心底滿滿涌上的那股被舍棄的自怨自艾幾乎要溺斃了她。

重新騎上牛背,以龜行的緩速,一步一腳印地晃回山林之間。

+++

「龍捕頭,外頭有幾個男人來報案。」

小衙役敲門,進到府邸右側的審問室,打斷了龍步雲與泠溱的交談。

「報案?報什麼案?」詢問的人是泠溱。

「我去瞧瞧。泠溱,雖然跑了閻王門的大魚們,那群魑魅魍魎身上仍能查出其他有利線索,你留心點,別讓那些搶著邀功的捕頭將他們給屈打至死。」龍步雲將一疊問案的紙狀折妥,上頭的畫押處仍是一片空白,足見閻王門的魑魅魍魎即使遭受嚴刑拷打仍不吐露半個字的硬骨頭。

「我知道。」

龍步雲隨著小衙役來到衙門,數名臉上誠惶誠恐的老實獵戶不斷地東張西望,直到見著傳聞中的鐵血神捕時才大松口氣的露出笑容。

「你們要報什麼案?」

「龍大人,咱們前幾天在山上瞧見這個壞蛋。」年齡最大的獵戶自懷中取出一份緝榜,攤開。

榜上笑意盈盈的墨繪正是出自於龍步雲的一筆一畫。

「你們瞧見她了?!」龍步雲雙眼一亮。

「是呀,那天她還對我們猛笑,一直叫我們喝水——誰知道那水里是不是有加啥怪藥!萬一我們踫了水,反而失了身,那多劃不來。雖然那個女婬魔長得的確很可愛。」最後一句話是年輕獵戶的自言自語。

龍步雲只急著追問︰「你們在哪座山上遇見她?」

「就在城郊不遠的南霽山。」

「南霽山?南霽山就是靈山嗎?」難怪他搜了二十來座山名里有個「靈」字的山頭,仍毫無所獲。

老獵戶搔搔胡。「靈山是老一輩人在用的稱呼了。龍大人,你最好快些上山抓女婬賊,否則不曉得又有多少無辜男人受害!」

「這是當然,龍某即刻起程——」起程逮捕那個有膽迷奸他,卻沒種將他的話給听完的「婬賊」女圭女圭。「感謝各位相助,官民合作,其力斷金。」

「龍大人,你太客氣了,這是咱們小百姓該做的。」

吩咐小衙役送走了獵戶,龍步雲直奔馬廄,發誓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逮住女圭女圭。

「踏破鐵鞋無覓處,該送上門的又自個兒送上門來,這回看你還能躲到哪個老鼠洞去縮頭藏尾!」龍步雲漾起一抹笑,扯韁策馬朝城外飛奔。

另一方面——

「哈啾!」女圭女圭揉揉鼻頭。「奇怪,受風寒了嗎?怎麼覺得鼻子好癢?臭阿忠,是不是你在說我壞話?」

「哞——」阿忠無辜地反駁。

「諒你也不敢。賞你一顆瓜子。」女圭女圭伏下趴在牛背上的身子,讓阿忠舌忝食她掌心的剝殼瓜子,她自個兒則是繼續嗑著小埃袋里的其他瓜子。

天好藍,雲好白,緩緩移動的牛身起伏穩定的負載著她,像朵輕飄飄的雲。女圭女圭合上眸子,任阿忠帶她穿梭在林問小路,朝著不特定的目的地散步。

到底是她在溜牛,還是阿忠在溜她呢?呵呵。

「阿忠,你有沒有听過牛郎和織女的故事?」

「哞……」

「真是的,虧這還是你某個祖先所跟隨的主子的故事哩。你听好,嗯哼——」女圭女圭清清喉頭,開始吟起詩,「『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縴縴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就是在說一個養牛的男人和一個織布的女人,很相愛很相愛呀,相愛到忘了工作本分,一個忘了放牛,一個忘了織布,所以天帝很生氣,就將他們分開,每一年才準許他們相逢一次。」

「哞……」

「可是你知道嗎?當你愛上一個將公差看得很重的人,也沒有好結果,我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慘例,下場比牛郎織女還可憐,他們一年能相見一回,我這個放牛的女圭女圭恐怕永遠也看不到那個『賣身』給衙門的龍老大,唉……」淒淒慘慘戚戚呀,她已經嘗到深宮怨婦的滋味了。「所以這個故事帶給我們的啟發就是——牛郎織女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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