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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詞 第26頁

作者︰決明

「紅豆,好姑娘不能這般粗魯。」況且這樣在一個男人身上會激起多大的火花,想必她是不明了。

「我不是好姑娘,我是好娘子。」她胡亂在他臉上印著胭脂,宣告她的「領土」。

「是,我的好娘子。」他回應她突來的熱情,包吮她的小嘴。

她在他溫熱唇瓣間咕噥,像自言自語。「現在你還不可以喜歡別人,你現在是我一個人的。」

她不奢求,在她短短的命運輪軸之間,請讓她自私的獨佔這份溫柔,只屬于她的白雲合。

「一輩子都是。」他輕喃回應,「只要你願意。」

紅豆窩在白雲合肩胛,「我好任性,是不?」

「你的任性是我們寵出來的。」

他能輕易明白她腦海中閃過的每個念頭,她的一舉一動,即使只是小小的蹙眉嘆息,他也能看穿。

「我最近常想,如果五世之前的我要是遇上了你,或許就不會如此痴傻的斷送後七世的幸福。」她把玩著他的鬢發,繞圈于指,側耳貼在他肩窩。

「怎麼說?我不值得嗎?」他佯怒,投給她哀哀的棄夫眼神。

紅豆繾綣地吻咬他,「才不是呢,你值得的。如果那世的我有笨傻念頭,你一定會理性地說服我,不讓我做出任何‘危害’後世的決定,必要時說不定還會教訓我的小尊臀呢。」他不會讓她抱著遺憾合眼;

「冤枉!從小到大我可從沒打過你。」白雲合無辜道。教訓小孩的責任向來落在炎官身上,他和耿介只負責扮白臉。

「是呀,你只負責在一旁喝茶,隨便嘟嚷一、兩句;‘炎官,小孩要用耐心教導,打個三、四棍就算了。’害得原先只想做做樣子的小吧爹只好心疼地補足你說的三、四棍。」她模仿著白雲合的語氣、動作,學個五成像。

「記恨?」他挑眉問。

「當然記,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不忘。」她粲然一笑。

她放過肆虐的貝齒,仍攀在他身上,想就這樣一輩子黏著他、膩著他,直到他厭煩為止。行程只是過客,不願多做停留,隨即展翅飛向另一處更寬廣的天空。

***

天晴碧藍無邊無際——無雲。

整片穹蒼澄靛,卻也更顯孤獨。

她討厭無雲點綴的蒼天,雲是他的化身,每一朵都是他的影子,她常望著天發呆,等待順風而來的每一朵白雲……

她松開一頭青絲伴隨風勢,在風間添染墨色,一絲一縷……

眼神凝滯遠方。

「在看什麼?」背後伸出一雙臂膀,將她包圍其中,勾回她飄遠的意識。

「雲,來了。」她指向因風勢所帶來的白色雲朵,腕上數圈他親自系上的五彩繩因衣袖滑落而呈現。

每年端午,他依照習俗,以紅、黃、藍、白、黑五色絲線編成絲鐲,取其涵義——驅惡免疾,命長如縷,這小小的絲鐲又名「長命縷」或「續命縷」。

四個年頭過去,她的腕上也緊系四份絲鐲。

他系上每份絲鐲的同時,都誠心地為她祈求延壽,每一線每一環都伴隨著他渾厚的嗓音,輕訴著願以他之命來添她之壽。

減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之命來換取她的續命。

她不知道雲海深處的神佛是否能听到渺茫如滄海一粟的平凡老百姓懇求,就如同她不敢確定風裳衣的預言會不會成真?何時會成真?

但她只知道,白雲合從不信佛,卻為她求遍各地簽詩及平安符,他從不拜神,卻為她屈膝跪遍大大小小的廟宇佛寺……他的誠心或許無法感動上天,但已深深震撼了她。

紅豆眼瞳帶著笑意,雙手食指、拇指交觸,在她掌間形成不規則的圓,透過這個小小空間將緩慢游移的雲朵禁錮其中。

「好遠,我模不到。」她伸長手,雲依舊距她好遙遠。

白雲合扣住她縴細腰肢,施展輕功,在林間飛躍,也朝藍中一抹純白飛近,然而任憑武藝再高,也觸及不了九天之高。

呼呼風聲嘯耳而過,冷冷冽冽,離地數丈仿若騰雲駕霧。

「不遠,我就在這里。」他柔語,像輕喃,卻是最深刻的承諾。

「我在哪里?」紅豆輕問。

他始終在她身邊,而她呢?她的終點又在哪里?他的胸膛?可她沒有把握,日子無情地悄悄溜走,她每日清醒便算著自己又跨近一步死亡,四年多的歲月,減去一段足以改朝換代的時刻,她朝前進,心卻慢慢地退至恐懼之後。

不再害怕死亡之日的到來,不再害怕魂飛魄散之後的茫茫九泉陰冷,離開閻王門的日子,他將往後數十年的幸福全濃縮在短短幾年,讓她再無遺憾,她可以放膽接受屬于自己的命運,以及往後兩世相同的輪回。

可是仍避不了幽幽淺嘆——他伴著她到壽終,她卻必須在他人生中途離棄他;他傾其所有,她卻無法再給。

放不下的,也只有他……

「在這里。」他握著她的手,壓在他心窩。

「不要永遠……」她搖搖頭。只要她斷了氣,就忘了她吧。

「不會永遠。」他毫不遲疑。

紅豆微愣。她好歪,嘴里說不要永遠,听到他利落的答覆,心頭竟又不爭氣地酸楚……這樣也好,不會永遠,這樣就好……

吻去她淚眼朦朧,風勢吹揚兩人衣袖,交纏不分。

暖暖的細語滑入她耳內。

「這一世。」

她眼瞳間的他在笑,這一世,她永遠都在他心里,直到他飲下孟婆湯,忘卻今世情濃緣淺,才能忘卻這顆在他掌心萌芽、成長、開花,結果的相思紅豆;直到他重新追尋她下世、下下世,甚至是遙遠無期的某一世,再一次讓她進駐空缺的心頭,補足遺憾。

她笑捻兩人一撮發,反復交叉,編著細密的結。

「好,就準你這一世。」

尾聲

嵩山山腳下,以簡陌茅草搭建而成的茶棚,為過路口渴的旅人提供暫時休憩的場所。山野小店,十年修得同船渡,今日能同桌共飲茶便是前世修來的福分,這觀念,讓不熟稔的路人甲乙丙竟也能笑談數句。

三張木桌皆坐滿客倌,寒冷的正月,壺壺泛起熱氣的茶水驅逐透骨冷風之際,也無人會去在乎飲人肚里的茶水是優是劣。

馬嘶步停,跳下馬兒的白色人影輕扶著尚坐在馬上的婦人下馬,拂去她一身冷塵,為她拉緊白色裘氅。緊蒙住臉蛋的婦人挺著渾圓的肚子,蹣跚地勾著白衣夫君的手臂步人茶棚。

「容倌,請進。」伙計領著夫婦來到棚架內已坐著兩名客人的桌前,「天冷,客倌們湊個足數,一塊兒坐可好?」他詢問著兩人,所有容倌中就屬這對男女最面善,男的爽朗英挺,女的活潑可人,應是不介意與陌生人同坐。

「快讓姐姐坐下,挺個肚子很辛苦呢。」伙計話甫完,啃著瓜子的俏姑娘便大方接話,並為婦人拉開木椅,無心機的模樣很是討喜。

「謝謝。」白衣男人道謝,向伙計交代數份簡單的茶點,與夫人坐定。

褪下白氅的婦人大吁一口氣,悶紅的臉蛋年輕的不可思議。

伙計送來茶點,為客倌斟茶。「小夫妻倆是回娘家還是探訪親友?」

「都是。」白衣男子將茶杯遞交妻子手心,交代道︰「暖暖身子。」

此時,對桌五名男人的交談聲引起他們注意。

「我說,大伙還記得閻王門這組織嗎?」

「不正是幾年前教鐵血神捕龍步雲給鏟除得一干二淨那個邪魔歪道嗎?」

「一千二淨?頭兒都沒抓到,全給溜啦!閻王、文武雙判、黑白無常一個也沒捕到!據說上頭氣得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些日子,許久不曾問世的閻王令又重現江湖,囂狂極了!看來閻王門重振,最惱的就屬鐵血神捕了,窩囊呀!」男子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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