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干爹還幫你取了個好听的名字——憐我,听起來就好溫柔呢。哪像我,紅豆、紅豆!」紅豆皺皺鼻,不滿地抱怨。尤其當她得知,她的名字由來只是因為二小叔正巧在喝紅豆湯,如果二小叔好死不死的喝著芋頭湯,那她不就得叫「芋頭」?
小吧爹曖昧的告訴她,還好二小叔不是在喝「虎鞭湯」,否則她的名字更難以入耳,雖然她不知道那什麼怪怪鞭,可听起來就不是啥好東西。
「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希望當初是由二爺將我帶回閻王門。」而不是那個狷狂自傲的閻羅,她一輩子的夢魘。
「為什麼?」紅豆不解的眼神對上憐我墨黑的眸子,不明白閃動在憐我瞳間的幽冥。
憐我搖搖頭,並不準備回復紅豆的疑惑,而為了轉移紅豆的注意力,她遠遠指著由廣場走來的武判官。「看來四爺教訓魑魅魈魎結束了。」
「慘了,他走過來了!下一個一定是對我‘特訓’——」紅豆立即準備開溜。近來為了閻王門的晉級武試,小吧爹幾乎只要有空閑便強迫她特訓,活像要操斷她四肢百骸似的積極努力,她說什麼也不能再讓小吧爹逮個正著。
急著逃跑,顧前不顧後的下場,就是讓紅豆一頭撞著前方的人,再向後彈回石炎官的懷抱里。
「你這顆不求上進的小紅豆,想溜?」石炎官聲若洪鐘,炸得她一陣頭暈目眩。「今天咱們再來特訓一套拳法。」
「小吧爹,小聲點好嗎?我快聾了。」紅豆嬌嗔,雙手捂著發疼的耳朵,順道抬起螓首,瞧瞧是哪個不知死活的魑魅擋住她的逃生路線——難道他不知道「好狗不擋路;壞狗遭雷怒」的至理名言嗎?
正準備吼出菱嘴的斥責,在接觸到「壞狗」的目光時,霎時化為軟呼呼的哀號,「二小叔……」她慘呀。
白雲合投給紅豆一個淺笑,大掌揉揉她的發,引來她埋怨的嘀咕。
「對了,此次主試是黑無常。」白雲合朝靜立一旁的憐我開口,「我想對你應該不是難事。」閻王門的眾魑魅魈魎,能與耿介對上十招者少之又少,而憐我的武學造詣已與耿介不相上下,「白無常」一職非憐我莫屬。
「老大的意思是別太為難魑魅魈魎們,讓老三試試大伙的身、手即可。」石炎官補充道。原先是該讓他主試的,可惜他最大的缺點便是出手不知節制,非得打到血花四濺不可,往往一場比試下來,傷殘不計其數;而老三溫吞吞的性情,比試通常點到為止,理所當然成為最佳人選。
「若真不為難魑魅魈魎,應該讓二小叔主試才是呀。」紅豆在一旁插嘴。
「你很希望瞧見二小叔被痛毆得鼻青臉腫,是嗎?」白雲合捏捏紅豆的女敕頰,沒打算澄清她的誤解。
紅豆干笑兩聲,還不忘聲明,「我出手會很輕的。」不過其他魑魅魈魎她就不知道噦,若是二小叔人緣不好,可能就淒淒慘慘戚戚了。
「你想得美!憑你現在的花拳繡腿,連你二小叔的衣袖都踫不著。」石炎官惡聲惡氣地賞紅豆一個爆栗。
他從沒見過根骨如此差勁的家伙,練武練了六年,卻連一招半式也打不全,除了輕功及點穴的技巧還上得了台面外,其他根本一無可取,真將他「武判官」的英名放在地上踐踏。
「誰說的?上回我和二小叔交手,三兩下就把他打倒了!」紅豆仰著小臉,驕傲地睨視他們。
「在夢里,是嗎?」石炎官諷笑道。
「是真的啦!」紅豆跺著腳,不滿小吧爹將她看扁,「二小叔,你說!你告訴小吧爹!」
「手下敗將」如她所願點頭承認,只是眼神傳達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二小叔,失敗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失敗了還不承認。」紅豆豪氣地拍拍他的肩胛,滿意他的誠實。只是還來不及說出更多的贊美詞,她已讓石炎官拎起領口,整個人吊在半空中。「小吧爹,放我下來——」
「既然你‘武藝’如此博大精深,就讓我這個‘武判官’來討教、討教。」開玩笑,連他都贏不了白雲,她這個小徒弟能成啥大事?
「我不要!你打人好痛!哇——」
接下來的號叫聲已朝武訓場飄去。
白雲合讓這對活寶逗笑了俊顏。唉,紅豆真是將炎官的性子學得十成十。
「二爺真的曾敗于紅豆之手?」憐我將他們的話信以為真,此刻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只是游戲,不需當真。紅豆有幾兩重,你我心知肚明。」白雲合輕笑。
「比試能當成游戲?」憐我不解。從她跟在閻羅身旁習武之日起,每一次與閻羅對試,皆需全心全力,因為她若輸了,便會有不同的處罰加諸于身。
「當然,無關生死,不計輸贏。」白雲合悠然道。
「可否與二爺來場‘無關生死,不計輸贏’的切磋?」憐我抱拳一揖。她一直希望能見識文判官的武藝,卻苦無機會。
「怎麼?想負傷參加晉級武試?」白雲合溫潤淺笑地反問,「黑無常可不是好打發的對手。」
「能與二爺交手一場,值得。」她眼眸中閃動雀躍的光芒,點活向來無緒無波的寒瞳。
白雲合頷首答允。
「就比劍吧。」他慵懶的眼神閃過一絲血腥光彩,「因為我最不拿手的,就是使劍。」
***
晉級武試一連三天,依原先等級分組,各級榜首可晉升至上一級。
比試擂台架設在湖中,比試雙方任一落水或棄權,比賽才告結束。
紅豆已經在最低等級原地踏步數年,今年看來依舊不會有太大進展,而憐我身在等級五,只要再打贏一輪,便能與黑無常牛耿介對峙。
「老四,你看來很擔心?」牛耿介將不斷踱步的石炎官抓回座位,以免他巨大的身形阻擋了兄弟的視線。
「廢話!我求得不多,只希望紅豆能晉升等級二。」
「這還叫求得不多?」牛耿介噗哧一笑。求雨都比求紅豆晉級來得容易。
「你到底是不是紅豆她干爹呀?為她擔點心好嗎?」石炎官抱怨連連。
「紅豆晉不了級,對她才是好事。否則若真要派紅豆接閻王令,只會丟了她那條小命。」牛耿介寧可紅豆一輩子在閻王門內偷懶,也不願她直的出去,橫的回來。
「我同意老三的說法。紅豆是名副其實的‘武痴’。」白雲合附和。
「武學白痴。」石炎官翻了個大白眼,「她如果有憐我的一半資質就好了。」
「說到憐我那丫頭,今天的狀況倒有些怪異。」牛耿介撫顎低語,「瞧她動作略微吃力,像是……受了傷。」
「會不會是太緊張的緣故?」石炎官轉移注意力,開始和牛耿介討論起來。
始終靜坐在中座的閻羅,嚴厲的目光飄到白雲合身上。
「前幾天她和你比試過?」問話的聲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緒。
「稍微較量。」白雲合笑得無害,雙手忙著斟茶。
「你差點毀掉她的右手。」閻羅口氣轉冷。
白雲合听出他的怒氣,聳聳肩,俊俏的臉龐臉龐帶著無辜。
「我原先只想點到為止,但她性子太倔,完全不顧我的劍勢強自出手。」他簡單陳述,甚至眯起鳳眼輕笑,「放心吧,‘白無常’非她莫屬。」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私下與她切磋武藝。」暗綠眸子輕掃過白雲合。
「這算另一種保護嗎?只準自己打傷她,卻不準他人動她一根寒毛?」
冷厲眸光直刺向白雲合,卻嚇唬不了他,他輕啜香茶、順道回敬閻羅一個嘲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