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翩意會及此,臉色一沉,顧左右而言他。「你在要求我回報?想要我以身相許?」
「這種事我不必要求,通常都是女人心甘情願。」谷嵯似笑非笑地說道,隨即眼神一銳。「回答我。」
「你會這樣問,就代表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問?」她打著迷糊仗。
「你不說個明白,在下怎麼知道?,」谷反將一軍。
蘭翩終于忍不住了。「我們這一路上已經打過照面無數次了,現在何必再惺惺作態,故意彼此漠視,裝作從來沒有注意過對方?」
她猜測過千百種他們始終走上同一條路的理由,她就不相信他從來沒有生疑過;也許人家仗著本事高、功夫強,早就把她的來意去向模得一清二楚,何必再裝傻,硬要逼她坦白?
「是的。」谷醇厚似酒的嗓音,說著別有深意的話語。「的確不該再彼此漠視了。」她的蜜膚、她的美貌,怎能忽視得了?
他深切凝視的眼神,讓蘭翩微微戰栗;不是害怕,倒像是種奇異的亢奮從體內深處萌芽,肌膚因而竄過了一陣陣奇異的熱流。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抑住這殊異的感覺,正色道︰「我今天在這里所做的一切都有我的理由,不必向你交代。如果不是其中出了差錯的話,我現在絕不可能在此與你打交道……」
「什麼差錯?」他優雅至極地跨前一步,氣勢上卻像是狂猛的欺近。「指的是有人打算模上平台輕薄你嗎?」他把她當時驚慌失措的模樣深深記在腦海里。
「不是!」她欲蓋彌彰地反駁,心中卻訝然地納悶著︰他為什麼會洞悉得一清二楚,難道他把她的行止眼神想法都看穿了嗎?「我應該要忍受他的!」糟糕,她怎麼好像在驚慌之下泄了底蘊?
「忍受他?就算你曾經有心這麼做,在那一刻,你的眼神看起來也是完全的不願意。」否別她何須避開,然後重心不穩地摔下?
懊死的,她的確不願意,可那是必要的犧牲,她沒有如實做到就是她不對;她已經夠自責了,不勞他來多嘴提醒!
蘭翩握緊小拳,全身繃緊。
「我說得對嗎?」她就近在身前,略微俯身就能憐惜地吻上她濃密豐盈的秀發。她的俏頰緋雲頓生,是因為怒氣,還是因為他烘著她的體熱?谷不禁遐想。
「該死的,你不要自以為是的分析我!」他看穿了她的底蘊,就算她曾經對他有過一點點不能輕易承認的謝意與好感,如今也被那強大的壓力榨得一點都不剩!
蘭翩用力地撞開他,往出口方向沖了過去。說不過他,那落荒而逃總可以吧?
她使盡全力地狂奔,身上的金鈴瑯當作響,親身見識過他輕功腳程的厲害,明知道躲不過,她也要賣力地跑開。
「哎喲!」一個回彎處,她猛烈地撞上了迎面而來的男人。
「要不要緊?」那男人扶住了她,關懷詢問的日氣不知怎地,听來就是有幾分虛假。「咦,你不是剛才在大廳上表演蠻舞的小舞娘嗎?」
蘭翩低垂著螓首。她原本就討厭男人踫觸她,正當她想怒斥對方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那人的衣帶末端繡有玄黑星紋。
她火速仰起頭。是他,就是那個讓她追進這里的男人!
蘭翩不知道進行誘拐工作的男人到底有多少,但被她追蹤到的,約莫有十來個人在活動。她是打算伺機將自己扮作誘餌,一改之前犀利的形象,誘引他們上鉤,可是,紅珊剛失蹤時,她曾經很沖動地向他們追問紅珊的下落;正因為其中有些人見過她,所以臥底並不是那麼容易進行,若她想權充誘餌,起碼也得找到一個未曾兒過她的人才行得通。
那個誘拐集團里有多少人,扣除掉認得她的人數,剩下的數目就代表她有幾次機會;機會無多,浪費不得,所以今天臨陣退縮,她才會如此生自己的氣。
如今,在九彎十八拐的回廊里見著了她的目標,這是代表上天憐她一片救人的誠心,所以讓一度失去的機會回頭來找她嗎?
她應該再搏力一試!
「我……我沒事。」她藏起眸中的怒氣,和任何一絲看得見的精光。
她知道自己是美麗的,但是不夠笨,無法委屈自己上男人的當;當初孟仁挑上紅珊下手,就是因為紅珊被呵護得好好的,而她卻已經看透男人,尤其是看透中原男人的本質有多惡劣。
「你剛剛跳的舞可真不錯,非常迷人。」那男人眼中有著估量與算計,說出來的贊賞甜之又甜,笑容卻假假的,然而蘭翩一律假裝看不懂。
「真的嗎?」她沖著他天真無邪地笑著。「可是我剛剛拐了那一下子,好丑哦!」
「怎麼會?我一點都不覺得。對了,你是這里的人嗎?」
蘭翩作出實話照實說的單純模樣。「才不是呢,我是個流浪舞娘,到處賣藝賺取盤纏,一個人四海為家,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她仿佛毫無警覺地泄出底蘊,笨呼呼地笑開了。「對了,你是不是要給我打賞錢?要愈多愈好喔,我想去買新的胭脂水粉。」
「你,一個人?」那男人的眼光若有所思,卻綻放滿意的光彩。
「是呀。」她重重一點頭。「你要給我打賞錢嗎?不給的話,我就要走了哦。」
「慢著。」他握住了蘭翩的手臂,而她必須要耗費好大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把他甩開。「听著,你想不想要有個豪華的棲身之所,不用再東奔西跑,辛苦地賣藝賺錢?」
來了來了,重點來了。「豪華的棲身之所?不用錢的嗎?」她睜圓了眼楮。
「保證半毛不取,不過你得付出一點代價就是了……」像是警覺到說了不該說的話,那男人掩飾性地笑了一下。「如何,想去嗎?」
「想!有那麼好的地方,不想去的人才是傻瓜!」她熱烈喊著。
「好,那就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溫雅的男性嗓音響起,伴隨著慵懶雍容的身影冉冉一落。
比閑散自在地坐定在他們身旁的回廊欄桿上,好整以暇地輪流望著他們兩人,神情甚是有趣。
蘭翩杏眼圓睜,幾乎要自毀形象地怒吼起來。在這關鍵性的當口,他到這里來做什麼?他該不會是一直在暗處窺伺著,直到重要時刻才故意亮相的吧?
蘭翩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著「少管閑事」的警告意味。
比笑吟吟,絲毫不理會。「二位要去哪里?可以告訴在下嗎?」
「你別又來多管閑事,這回不干你的事!」蘭翩怕他又來攪和,趕緊先下手為強地說道︰「公子爺,我們走,別理他就是了。」
「我怎麼能夠不管你呢?」谷漫不經心地調情道。「你可是我的女人呢。」
「胡說八道!」蘭翩簡直怒不可遏。「誰是你的女……」語聲未畢,剎那間,她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比收回了閃電般出手點穴的手指,張開懷抱,正好將她接個正著。她好香,遠比任何奇花異卉更迷人。
「我剛剛說錯了,怪不得你的反應那麼激烈。」谷神情溫柔地順著她的發絲,旁若無人地呢喃著。「你將會是我的女人,只不過現在還不是;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你又何必氣成那樣?」
她可真是個急驚風的小女人,半點都讓人怠慢不得!
「喂,你……」那男人先是看了他在待客廳里露的那一手,現在又見他雙指輕點,便弄暈小蠻女的高段本事,已經心有懼意,卻還是強撐著說道︰「把把把、把她交給我,她明明說要跟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