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妹妹們分別多大?」
「分別?沒有分別啦,她們是雙胞胎。」晶晶笑道,「兩個都是北一女的,可愛又會唸書,難怪沈警官那麼舍不得。」
大了好幾歲的長姊,又在刑事組工作,靳煒以為他會接到一個嚴肅的老小姐或是男人婆,沒想到出海關的人卻是個帶著學生氣息的妙齡女子。
身材修長,短發,大眼楮,美麗中帶著爽朗的英氣,跟時下的年輕女子不一樣,她沒化妝,也沒染頭發,衣服明顯是以簡便為主,非常天然的女孩子。
天然,而有腦袋。
她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看出他的笑意不是發自內心。
「若中,你很聰明。」
「廢話。」她老實不客氣的接受了他的贊美,「光是四肢發達是進不了刑事組的。」
靳煒點點頭,「我太低估你了。」
「現在還想誘導我擅離職守?」
「你只需要我合作,對嗎?」
「沒那麼嚴重,我希望你把我當一個警官,而不是那種唯你命是從的歌迷。」
若中看著他,大眼楮里一片可見的坦然,「我不想惹惱你,可也不想被你當傻瓜,你放心,抓到恐嚇要傷害你的嫌犯之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我有專業素養,不會輕易泄密。」
她頓了頓,「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要笑,怕吵的時候可以要我保持安靜,甚至給我臭臉看也沒關系,我沒有把你當明星看,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保持資料上的王子形象,我不介意。」
靳煒點點頭,唇角逸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原來是這樣。
她不喜歡明星,只想跟「人」相處,她要他最自然的樣子。
從來沒有人要求他不要笑。
沈若中……很有趣的女孩子。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
靳煒才拿起電話,對方立即急急開口,「少爺,是我。」
靳煒一揚眉,陳叔?
他打電話來洛杉磯做什麼?
「少爺,老爺病了,要你趕快回來。」
「老頭子生什麼病?」
「這個,啊,我也不懂。」陳叔突然結巴起來,「反正醫生說情況不好,你快回來就對了。」
靳煒難得的真心微笑,「陳叔,你知不知道自己一撒謊就會結巴?」
「是、是嗎?」
「你告訴臭老頭,我不會回去的,靳家的產業我不希罕……」
還沒說完,對方的話筒顯然被另外一人奪走,不到三秒,靳煒立即听到自己父親響若宏鐘的聲音,「你這個死小子不回來?」
站在他面前的若中指了指陽台,示意自己到外面。
他是應該讓她到外面,畢竟他正在與天敵對話,但在經過剛才的交談之後,他改變心意了。
她要他不要老是笑,他就讓她看看他真實的樣子。
無妨。他相信她不管看到什麼、听到什麼,都不會輕易泄漏出去。
他拉住若中,繼續與父親對話,「是你要我別回去的。」
「那是以前,我是你爸,現在叫你回來。」
「我不想回去,靳家的東西留給靳和吧。」靳和是他的堂哥,「反正這幾年也都是他在打理,只不過換個名字,根本沒差別。」
早在他離家時就發過誓,他不要靳家的東西,這臭老頭到現在還不明白,以為用幾張紙就可以釣他回去?不可能。
他要回去早回去了,不會等到現在。
「死小子,你再說一遍。」
「我有客人,不跟你說了,臭老頭,好好保重。」
看他掛了電話,若中一臉忍笑的表情,「你叫自己的爸爸臭老頭?」
「你不是要我在你面前不要裝嗎?」
「我只是……有點意外,沒想到會從你的口中听到「臭老頭」三個字。」看得出來,她憋笑憋得很辛苦,「雖然明星身份的你為了顧及形象可能比較好相處,可是,我比較喜歡講電話時候的你。」
她對他伸出手,美麗的臉上漾出爽朗的笑,「我們好好相處吧。」
第三章
因為時差加上長途飛行的疲累,若中直睡到隔日中午才起床。
她的房間是客房,雖是客房,但奢華的程度直逼五星級飯店。
有一片落地窗,陽台上放著可供看書或寫字的桌椅,放眼望去,是一汪湛藍的海水,海水之上是片如洗長空。
臥房的擺飾以鋼制物為主,床欄、梳妝台、小桌、衣櫥皆擁有共同的圖騰,繁復的雕花及蜿蜒的設計,價格不言而喻。
不過,讓她最高興的是客房中有獨立的衛浴設備。
就算她再怎樣不拘小節,始終是個女生,這點讓她方便很多。
梳洗過後,走出房門,客廳除了隱約的海浪聲,還有……琴聲。
若中循著聲音找去,才發現原來這個位于頂樓的公寓是樓中樓,旋轉樓梯隱藏在一扇屏風後面。
偌大的空間中,放著一架鋼琴。
坐在鋼琴前的人是靳煒。
修長的手指滑過琴鍵,敲擊出一串悠揚的音符。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一定無法相信這樣美麗的琴音出自昨天那個皮笑肉不笑的人之手。
她沒有打擾他,走到陽台,伏在白色的欄桿上,靜靜的听著這首不知名的曲子。
陽光暖暖的,微冷的海風吹在臉上,好舒服喔。
若中干脆閉起眼楮,享受這半日的悠閑。
靳煒興致極好,琴聲不曾間斷。
情境幽雅幾乎讓若中有作夢之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停下來。
若中睜開眼,看到他闔上琴蓋,姿態優雅的走到自己身邊。
她撥了撥短發,「這是什麼曲子?」
「布蘭登堡協奏曲。」
這麼拗口,一听就知道是有名音樂家寫出來的曲子,他也夠夸張了,居然連譜都不用看,就這樣一直彈奏下來。
「這麼長,一定很難練習。」
靳煒微一點頭,「我的確花了一番時間。」
她的眼光未曾從他臉上稍移,見到他沒有像昨天那樣一直掛著笑臉面具,這讓她頗為高興,至少他有將她的話听進耳朵,她說過,臭臉沒關系,可是她不想看假臉。
「reaL的團員都很喜歡這首曲子。」靳煒將手肘倚在陽台欄桿上,「說起來,我們會組團還是因為這首曲子的緣故。」
「這就叫緣份啦。」
「你信緣份?」
「我相信緣份才有鬼,只不過這種情形,也只能這樣解釋了。」若中扳著手指,「人跟人之間本來就有無形的繩子在牽引,命運啦,緣份啦,命中注定還是宿命天敵,都是一樣的意思。」
「那我們之間呢?」
「我們之間叫孽緣。」
靳煒似笑非笑,「孽緣?」
「是啊,因為不好的事情而聚在一起,不叫孽緣叫什麼?」
「我還以為是你討厭我的關系。」
「就算我力大無窮,也不想做那種浪費力氣的事情。」若中迎著襲襲海風,一臉愉快,「你想,如果你討厭一個人,看到他名字其中一個字就覺得不舒服,看到跟他長得有點像的人也不舒服,萬一不小心撞見本尊,更是氣到最高點,一點好處也沒有,何必呢。」
靳煒俊秀的臉上有著隱隱的笑意,「若中,你的個性有點像男孩子。」
「如果不是公主,就不要穿玻璃鞋。」若中掠了掠發,「這是以前教官教我們的,進入警察學校後的第一件功課就是把這句話抄五十遍,後來的訓練再恐怖,都沒有人喊苦喊累,因為我們都很明白,一定要努力,沒有玻璃鞋沒關系,我們可以穿其它的鞋子,也許不好看,但我想會比較合腳。」
「看得出來你很努力。」
若中笑了笑,「你也很努力呀。」
靳煒看著她,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訝異。
她說什麼?努力?他似乎很久沒听到這兩個字了,盡避他並不否認自己心中一直存著這個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