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從未見過耶律倫歌因為慚愧而耳根子發熱的人有福了,這位霸行大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大公主居然會為了一個舉無輕重、微不足道的中原少年而扯掉驕傲,她既痴迷又含羞的望著童億深,再鈍的人也看得出來她對童億深那一腔佔有的愛意,但當局者迷,童億深把完脈,便霍然起身且面無波紋。
「耶律兄,公主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吹多了風,喝兩帖藥就會痊愈,我先告退了。」
只見她意態從容的轉身,耶律步當然是聰明的隨佳人而去,在場的人中只有他覺得不虛此行。
他又發掘到她其他的寶藏了,毋需唇槍舌劍,也毋需激烈言辭,她沉穩如斯的泱泱大風令他為之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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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兄弟,請留步。」耶律步客氣語調中其實已搶先一步的攔住她的去路,她非停下腳步不可。
「有事嗎?」看病責任已了,她應該有權利走開吧!
童億深不知道耶律步為什麼對她緊追不舍,他應該留在那里照料耶律倫歌的不是嗎?為什麼反而來找她這個外人?她不懂,也不想懂。
「你能不能換句話?」耶律步薄薄的笑容掛在嘴角,眼光早在沒發半語前就落在童億探的身上,「你知道嗎?
每次見面你都會問我‘有事嗎’?沒事找你不算是種罪過吧!你可同意?「
她說不過他,她知道這樣溫文得宜的男人比表面上威力四進的男人更教人要提防,無論是心,或是其他。
耶律步是爾雅期文,但她卻覺得他霸道,不是普通人的霸逍,他擅長緩緩進攻,直到對手投降為止,難怪他在戰場上會戰無不勝,沒有人會看不到他俱有的本質——天生的王者。
「你看到了,我停住了,有事嗎?」童億深深深嘆了口氣,多麼沉重,他眼里的愛意讓她多麼沉重。
耶律步凝視著她,好久好久。
「怎麼了?」童億深內心交戰,清澄如水的雙眸躲避著他,再這麼看下去,他極有可能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的臉龐直到天亮,她非得破壞他的醺然不可。
耶律步任她眼光躲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也不打算放過了,現在不打算,往後也不打算,未來生命中的每一個日子都不打算。
「童——兄弟,你不快樂,是嗎?」
童億深別過臉去,她不敢看他,那蘊藏著濃厚感情的聲音讓她心悸,除了躲,她想不出別的方法,耶律步的存在令她心慌,他的偉岸、出色令她卻步,一個流離失所,不知道何處是歸依的女子不可能獲得他全心全意的愛。
她的心陣陣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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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億深擔任醫官之職也有數十天了,除了在藥堂和皇太子寢宮之間來回之外,她什麼地方都沒去,說真切點是——她沒有去任何地方的?
但這天不同,這是她第一次上朝,雖然是被耶律步拖著來的,但有所收獲,她總算見識了大遼可汗的氣度和果斷,那一項項由可汗口中親自下達的命令像根鐵鏈在狠狠抽動她的心,難怪宋室會萎靡,會一蹶不振,君不賢,什麼都別談……
這歷史的洪流,她漸漸看明白了!
「眾卿,倫歌公主自從迄登戰死後就一直寡居至今,朕不忍心見她深居落寞,有意為她再另行婚配。」議事後,可汗這像是隨意月兌口而出的閑話家常,令好幾只耳朵都不約而同的豎了起來,這其中又以都元帥府的查刺最為緊張。
查刺暗戀耶律倫歌已經不是一、兩年的事了,當初倫歌奉旨嫁給迄登時就令他妒火中燒,那把火旺得他借酒澆愁了三天四夜都不省人事。
好不容易等到短命的迄登戰死了,他還來不及對她表達自己一片深情,就見她片刻不停的周旋在迄族與窟哥族之間,這又令他嫉妒得要發狂,府里的妻妾全撫慰不了他的心,他只想要一個人——耶律倫歌,這股堅持了幾年都沒變過,他對她的迷戀一如從前,更糟的是非但沒有退減,反而愈陷愈深,愈來愈無法自拔。
查刺興奮的握緊了拳頭,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請可汗將倫歌公主許配給他,倫歌是他的,他再也不許任何人來搶,他要她!
「皇上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選?」窟哥族族長窟哥韓面露得意的率先發問,誰都知道倫歌公主和他弟弟窟哥寇關系匪淺,說耶律倫歌是他們窟哥族的人也不為過,如果再由可汗指婚,那就更光榮了。
「皇上,倫歌公主當初嫁的是臣的父親,臣以為,倫歌公主若要再嫁,理所當然是嫁給臣,這是天經地義,相信沒有人會話。」迄族的迄戈也不甘示弱的開口了。
誰都想要皇親國戚,這是一步登天的捷徑,沒有人會傻得拱手讓人。
「皇上,老臣倒有個建議。」北院樞密使耶律葛捋著胡須開口了「臣的佷兒人品端正,飽讀詩書,能文作畫,是個不可多得的上上人選,倫歌公主個性比較嬌,臣佷是個溫和體貼的人,如果他們成親那真是天造地設,況且臣佷尚未娶過一妻一妾,必定視公主為珍寶,皇上大可放心。」
查刺幾乎想沖上前去掐住耶律葛的脖子了,這壞事的老家伙,他那白面佷兒配得上尊貴的倫歌公主嗎?一副病懨懨又弱不禁風的樣子,恐怕倫歌嫁過去沒多久又會做第二次的寡婦!
看來,不勇敢的替自己爭取機會是不行了。
「皇上,臣傾慕倫歌公主已久,願遣散家中所有妻妾娶倫歌公主為妻,臣保證這一生不會變心,必定竭盡所能的保護公主,不讓公主受到絲毫傷害,臣一片真心,請皇上賜婚!」查刺宇宇鏗鏘有力,情急之下他咬住下唇,連溢出了血絲也不自覺。
「眾卿,沒想到大家都對倫歌抬愛有加,朕很意外,也很安慰,這至少代表了倫歌的人緣不差。」可汗露出愉快的神情,傳令擺酒,「今天眾卿陪朕喝一杯,朕也好久沒有跟你們干一杯了吧!」
「皇上——」四臣齊喚,他們都心急的想知道倫耽公主究竟花落誰家。
「你們別急。」可汗笑了笑,「其實倫歌她心里早有意中人,那個幸運的人朕也是直到今天才見著,而且他此刻就正在殿中,眾卿可以幫朕看看女婿,看看他是否真有資格娶倫歌公主?」
此語一出,震驚四座。
每個人的眼光都懷疑的落在別人身上,沒有一個人肯定自己是可汗口中的幸運兒,因為他們都確定自己不是到今天才被可汗召見的,這麼說來……
在童億深還沒有會意過來時,她的身體已遭多重嫉妒的眼光給淹沒了。
「童公子,你意下如何?」可汗笑盈盈的盯著準女婿,心里早在適才見到童億深的剎那就默許了他做倫歌的丈夫。
器宇磊落,人品出眾,想不到一向識人不清的倫歌會有這等好眼光,若倫歌能嫁給這玉樹臨風般的少年做妻子,那麼往後他和皇後夫妻倆就可以少為她操點心了。
童億深蹙起了眉,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童公子還不明白嗎?你攀上貴人嘍!」迄戈酸溜溜的說。
「貴人?」她眼光問到了耶律步,雖然暫時假扮男裝,但身為女子的她一時沒想到會有人要她做「娶妻」這等荒唐事。
耶律步給她一記無辜的笑容,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情,但心里卻笑開了,被可汗一逼婚,她非得承認自己是女子不可了,他可不想永遠和她玩「稱兄道弟」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