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衫襤褸,全身髒污,又生著一頭火紅亂發,所到之處皆被人鄙視,視為災星,更別提會有人肯收留他或是給與他一頓餐果月復。
就算被人辱罵、毆打,在他眼底的傲氣依舊不變,就算會餓死,也不願看人臉色,向人乞食。
她不知是怎麼了,奮不顧身向前,護住他的身子,不讓人再傷害他。無論婢女怎麼拉,也拉不走她,就是執意要保護他。
他當時愣住了,怎麼也沒料到竟會有名身著華服的小泵娘挺身而出,只為了保護他。
眾人也愣住,沒料到竟會有名小泵娘沖出來,護著那該死的災星。
他們雖是天與地的差別,但為了避免她有可能會受傷,他二話不說,立即抱著她離開現場。婢女見狀,只得跟隨在後。
景絳雪伸出小手撫去他額間的鮮血,褪下手上所戴的玉環,掏出懷中的繡花荷包,塞入他懷中,強行要他收下……
「當時我不太想收下你所給的物品,你卻說那些東西是身外之物,若是能救我一命,才有價值,所以我只得收下,看著你被趕來的婢女帶離。」拓跋狩緩緩訴說當時的情況。
景絳雪微訝,沒料到他竟也牢記當時情況。
「還記得我在你離去前所說的話嗎?」
「記得。」她輕輕點頭。
「我日後若是成為王,定會前來娶你為後。」他訴說著當年的承諾,這一切仿彿昨日才發生。
「當時我說……我等你。」景絳雪緩緩閉上眼。
是了,是她與他的承諾在先。他們之間的姻緣,在她十歲那年就注定了。
拓跋狩俯身親吻她的眉、她的眼……最後落至她的唇。
景絳雪沒有任何反抗,就這麼任由他的唇熨貼著她的。原本還以為他會更進一步,萬萬沒想到他卻只是吻了她一下,隨即抽身退離。
她睜開雙眸直瞅著他,濃密的睫毛輕眨著,眼底盡是困惑。
他……不要她嗎?
「現在還不急,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放開心胸接納我。我會等,等著你的心只屬于我一人後,再與你燕好。」拓跋狩抿唇一笑。
而他有十足的信心,這一日即將到來。
景絳雪雙頰緋紅,不知該如何回答。但他的話讓她放心不少,至少她知道他絕不會強迫她。
「謝謝。」她柔聲低語。
拓跋狩唇瓣微勾,「我要的不是你的道謝,而是你的心。」他會讓她徹徹底底愛上他。
兩人相擁,景絳雪枕靠著他的胸膛,傾听著他沉穩的心跳聲,緩緩閉上雙眸,深沉入眠。
而她的小手,在無意識間摟上他結實的腰身,再也沒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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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舜天國雖是榴火初燃時節,但位于北方的成戟國陣陣寒風吹襲而來,冷得人直顫抖。
龍延殿各處點燃篝火,增添暖意。
但對于生長在氣候宜人,溫暖南方的景絳雪而言,還是直覺得冷。
身上雖覆著黑狐裘衣,但她還是得輕搓著手掌,好暖和自己那快要凍僵的雙手。獨自一人待于這偌大寢宮內,難免感到有些寂寞。
打從那日來到他的宮殿後,她就一直待在他的寢宮內,不曾外出。
她也是人,難免有好奇心,緩緩往門扉走去,只要……看一下外頭的景觀就好。
伸出手,推開了門扉,冷冽寒風立即吹襲而來,她下意識地拉緊身上的黑狐裘衣,然而眼前的景致令她不由得瞪大雙眸。
這是……雪?
細雪自灰蒙蒙的天際緩緩降下,落于地面。
這是她在溫暖的南方絕對見不到的景致。難以自拔,步下階梯,伸出小手,踫觸那白皚皚的冰雪。
她唇瓣微勾,眼底帶笑,伸手捧起雪花,任由冰冷的雪在掌間逐漸融化。
「你在做什麼?」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身後傳來。
景絳雪一听見拓跋狩的嗓音,笑著旋身,高捧著手上已經融化的雪花,「你快看,是雪啊!」
拓跋狩雙眸蘊含著笑意,直瞅著她,沒有答腔。
景絳雪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十分可笑的話,俏臉緋紅,「我都忘了,你是這里的王,又怎麼可能沒見過雪……」
拓跋狩拂去她掌間的雪,將她的雙手置于掌間,一踫觸到她冰冷的小手,劍眉斂起,「你不該這麼做。」
他怕她會著涼。
景絳雪以為他是因為她私自外出而發怒,低垂俏臉,小聲低語,「抱歉,我以後不會再外出了……」
拓跋狩將她一把摟入懷,「我的宮殿,也是你的,你想上哪兒都行,只是近期內我希望你能盡量待在我的寢宮內,避免外出。」
除了最近氣候不穩定,極有可能還會降雪外,他在朝中還有許多隱藏在幕後的敵人,若是知道她的事,怕是會對她不利,所以他不得不小心防範。
景絳雪向來聰穎,再加上爹和大哥以前曾在朝中擔任官職,所以一下子便領悟他話中的隱喻。
「我明白,定不會讓你憂心。」
朝廷內的明爭暗斗,無比黑暗,難以想像。無論在哪個朝代或是哪個國家,屢見不鮮。
「你明白就好。」拓跋狩摟著她的縴腰,進入龍延殿內。
殿堂內,早已備妥各式佳肴,熱氣騰騰、奇珍異果,鮮艷奪目。
景絳雪與他一同席地而坐,看著眼前各式各樣的菜肴,不知該從何下手。
拓跋狩看穿她的心事,取下隨身佩帶的利劍,割下一塊色澤光亮的肉塊,以手拿著那塊肉,置于她面前。
「張口。」
景絳雪只得听從他的命令,張口咬下,頓時,香甜肉汁涌出,鮮女敕肉塊在口中化開。
拓跋狩繼續喂她吃下其他菜肴,眼底盡是對她的愛意。
好一會兒後,景絳雪朝他輕輕搖頭,「我已經飽了。」再也吃不下任何食物。
拓跋狩凝視她許久,才緩緩開口,「若你想看雪,日後我再帶你到城外,好好看個夠。」
無論她對他提出什麼要求,他一定會為她辦妥。
「我名字里雖然有個雪字,卻從來沒見過雪,所以才會對雪感到新奇,你不必特地帶我去賞雪。」
景絳雪取出繡帕,小手輕握著他的手,仔細為他拭淨方才喂她就食的大手。那只手掌布滿厚繭,以及無數傷疤。
天曉得過去那些年他又受到多少苦?!
「疼嗎?」她抬起眼,望著他的。
拓跋狩輕笑出聲,「你在為我擔心?」大手反握,稍微一施力,便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
她再度被他抱個滿懷,不由得俏顏緋紅,「我……想知道你之前過得如何,又是如何成王?」打算將他的一切全都弄個明白,牢記心頭,不許自個兒忘記。
拓跋狩讓她的背倚靠著他的胸膛,堅毅下巴抵著她的肩窩,柔聲在她耳畔低語,「自從那日與你分離後,我便獨自一人往北行,因為我知道,那時國內戰事不斷的成戟國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只要誰能殺了現任的王,就算是乞丐,也能稱王。
「我勤練武藝,從軍為國效力,立下不少功勞,被一名老將軍看上,特地提拔,憑借一己之力,最後也成為將軍。最後我們終于平定國內所有戰事,將所有謀反者斬首,上任成戟王前來慶功宴,特別下令,只要誰敢上前與他較量,並贏過他,便可成王。」
景絳雪訝異。上任君王可是對自己的武藝信心十足?
「數十人前去與他較量,卻無人能令他流一滴汗、喘一口氣,最後沒人敢再上場,于是我便主動上前討教。」
「結果呢?」她急著想知道。
「對戰數個時辰,最後我以長劍直指向他的咽喉,他甘拜下風,封我為王,隨即當著眾人的面自刎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