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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的天使 第19頁

作者︰季蕾

她同樣禮貌地頷首,容色奇異地蒼白。

亨利微微覺得奇怪,卻沒有多問,舉步就走。

燕琉彩望著他的背影,有半晌,只是凝立原地不動。

直到路西法帶著笑意的嗓音揚起,「琉彩,是妳嗎?怎麼不進來?」

她這才轉過身,輕輕帶上門,走向半靠在床頭的路西法,默默睇他。

一見到她異樣的神情,後者立即恍然,劍眉一緊,「妳都听見了?」

她搖搖頭,黑眸閃過數道復雜光影,好不容易才啞聲開口,「只听到一點點,關于國際基因研討會的。」

藍眸一闇。

「你們──打算做什麼?」她問,低啞的嗓音蘊著淡淡絕望,「你要亨利他們布置些什麼?」

他沒有回答,靜靜凝望她,藍眸幽邈,深不見底。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每一秒,對燕琉彩而言都是折磨。

她屏息等待著,等待著他開口,等待著他告訴她也許她一輩子也不想听到的事──

是的,她隱隱約約地明白自己不會想听,可她必須听。再怎麼不願,再怎麼想逃,終究還是要得知真相。

她必須了解全部的他,不管好的,壞的……

「我一直想,這些事情總有一天必須告訴妳。」彷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終于開口,語氣彷佛清淡,卻又深沈得令人心髒一緊,「我可以選擇一輩子不再見到妳,假裝在我的生命里從來不曾有個像妳這樣的女人存在,可既然我忍不住見妳的渴望──」他忽地一頓,湛幽的藍眸染上蒼郁,「這就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

代價?

瞧他說話的口氣與神情,多麼沈痛,多麼蒼涼!彷佛他們的重逢對他而言不完全是一件快樂的事,彷佛再度見到她雖然喜悅卻也痛苦……

「為……什麼?」她茫茫地,嗓音幾乎梗在喉頭。

他凝視她,良久,「琉彩,妳記得嗎?」

「記得什麼?」

「記得小時候,有一回我發高燒,妳也是像前天這樣整晚守在我床邊。」

「嗯,我當然記得。」她點點頭,眼神因回憶而朦朧,「那時候你才剛到我們家不久,身子還因為營養不良很虛弱。有一天你因為被鄰居的孩子傳染,嚴重高燒,我差點以為你活不過來了。」

「所以,妳在我床邊守了一天一夜,任妳爸爸怎麼勸也不肯離開我。」

「因為我怕──」她垂落眼睫,壓抑的嗓音掩不住濃濃情感,「怕我去睡了,醒來也許就見不著你。」

他聞言,呼吸一緊,不覺閉了閉眸,「琉彩,妳──」

「怎麼?」

「如果不是我──」他深吸一口氣,「妳也會這麼做吧?」

「什麼意思?」她不解。

「那時候我對妳而言,跟一個陌生人沒什麼兩樣,不是嗎?所以如果發燒的人不是我,妳也會這麼照顧他,對吧?是不是所有人只要倒在妳面前,妳都會忍不住伸手救他?」

「我──」她一窒,不知該怎麼回答。

是不是無論什麼人,她都會像照顧路西法一樣照顧他?

「我、我想……應該是吧。不是嗎?助人為快樂之本啊。」

「是嗎?」藍眸忽地沈黯,他別過頭,不再看她。

「你怎麼了?」察覺到他忽然冷淡的神態,她有些驚慌,「我說錯話了嗎?路西法?」

「不,妳沒錯。」

「可是──」

「我早知道妳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那──不好嗎?」他說話的口氣像是她犯了某種不可饒恕的錯誤,「難道你能對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袖手旁觀嗎?」

「我可以。」

「什麼?」她一愣。

「我可以。」他回過頭,藍眸冷冽,「對與我無關的人,我可以袖手旁觀。」

「你──」燕琉彩震撼了,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腦海忽然快速掠過契塔維夫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他根本只是個投機份子!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去保衛那些孤兒寡婦,可一旦他們擋了他的路,他同樣也能毫不容情地做掉他們。

「路西法,告訴我。」她咬牙,深深呼吸,「你為什麼加入軍隊?」

「因為軍隊是唯一能讓我這種人活下去的地方。」他冷然回應。

簡潔有力的一句話宛如利刃,準確地刺入燕琉彩骨髓,她狠狠一顫,揚起迷蒙的眸望向面前神情漠然的男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八章

他告訴她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世。

「妳已經知道我是個復制人了,但妳並不曉得,其實我是有父母的。」

「父母?」

「嗯。或者說制造出我的人。」路西法加了一句,俊唇拉開諷刺的弧,「他們是抽出親生兒子的基因制造出我的,那個人,就是我哥哥,米凱。」

「米凱?」

「是的,米凱。」路西法冷然接口,「我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他,因為他遺傳了我母親虛弱的體質,父親怕有萬一,所以才制造出我,以備不時之需。」

「不時之需?」燕琉彩怔怔地,「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他一旦有需要,我立即能提供他完全兼容的器官。」

「什麼?」冰銳的嗓音驚怔了燕琉彩,她不敢相信,直直瞪著路西法。後者面無表情的臉龐令她心髒一陣抽疼,「路西法──」

藍眸深幽,「妳能想象嗎?琉彩。想象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只是為了提供另一個人器官?對我父母而言,我不過是個復制品而已,我的存在價值只是為了延續他們最寶貝兒子的性命。」低沈的嗓音震動著室內的空氣,彷佛平靜,底蘊的激烈情感卻讓人呼吸緊窒。

燕琉彩听著,不禁呆了。

「所以我恨他們。當我有一天無意之間從母親口中得知真相時,我任由她墜落山崖而不伸手救她,幾年之後又點燃大火將米凱困在火場,害死了拼命救出米凱的父親。」他繼續說道,嗓音絲毫沒有任何起伏,就像在敘述著某種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似的。

可這一切明明與他有關!她能夠感覺到他極力壓抑的情緒──

她能夠的,能夠的!

不知怎地,燕琉彩有些心慌,她望著路西法,望著眼眸深不見底的他,試圖從其間找到一絲潛藏的情感。

他不可能是完全無情的,不可能對過往的一切漠然,不可能對死去的父母漠然……不可能吧?

她的表情告訴了路西法她的心情,他淡淡一笑,胸膛竄起某種既冷然又苦澀的滋味,「妳如果想從我身上尋找一絲殘留的人性,那我勸妳別白費心思了。從那個女人墜落山崖那一天起,我就已經不是個人了。」

她身子一顫,倒抽一口氣,「不,路西法,不是的,你當然是人──」黑眸憂傷地望著他,逐漸漫開薄薄白霧。

他只是慢慢悠悠地繼續,「妳知道我去年離開哈斯汀時做了什麼事嗎?我命令在軍中的部下發射了兩枚導彈,一枚指向米凱的宅邸,一枚指向哈斯汀一棟摩天大樓。」

「什麼?」平淡殘酷的言語狠狠劃過燕琉彩心扉,她瞪著路西法,容色蒼白,「路西法,你不可能……那麼多人,還有你哥哥……」

「我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他截斷她,凝視她的藍眸第一回抹上完全的冷酷,「我只想報復,妳懂嗎?琉彩,報復米凱以及另一個背叛我的朋友──為了報復他們,我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必須陪葬。」方唇怪異一扯,「我不是妳,琉彩,世人的生命對我沒有意義。」

「路西法──」她身子一軟,感覺自己幾乎無法再听下去。

這麼說她在契塔維夫那里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了。他之所以加入軍隊只是為了生存,而為了販賣軍火賺錢,他甚至不惜與野心家們結合,千方百計在世界各地煽動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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