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大膽妄為,甚至覺得她毫無女性的矜持及羞恥之心?
幾經考量,她的眉心不自覺地緊鎖著。
突然,他的房門開了,微弱的燈光透了出來,映照在她美麗的臉龐上。
她陡地一驚,滿臉通紅;而他就站在門內,神情平靜地看著她。
時間好像靜止了,她听不見任何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思緒,她的眼里只有他……
「我……」她羞慚極了,急著想為自己站在他門口找合理的說辭。「我……」
她找不到,一個字都找不到。她更慌了,整張臉發燙發熱。
意匠眼神深沉而溫柔地看著她,唇角微微地勾起,像是在說「我知道,我都知道」般。
迎上他的目光,她不知怎地突然安心了、放松了、沉澱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將她輕拉入懷。
她沒有抗拒,柔順地倒進他懷里,由他溫柔卻緊緊地抱住。
她听見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只因他靠得很近很近……他低下頭,嘴唇踫上了她的。
她心頭一悸,有好一陣的暈眩。
那男性的胳膊環繞住她的腰,而她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任他吻著。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也感覺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她的心里不再猶豫、不再彷徨、不再迷惘、不再害怕……
第十章
清晨五點,大家都還在睡夢中,意匠跟英希卻抱著床單,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他們來到擺放洗衣機的邊間,將床單丟進洗衣機,設定好洗程,當他們想離開時,廚房的燈卻突然亮了。
「誰啊?」貴子的聲音傳來。
兩人一听見貴子的聲音,活像偷東西被逮的偷兒似的慌張。
英希四下張望,急著想找地方躲藏。
意匠指著洗衣機跟牆壁之間的縫隙,要她躲進去。
她飛快地往那縫隙里一坐,蜷縮起身軀。意匠假意站在洗衣機旁,巧妙地擋住了那縫隙。
「是我,媽……」他說。
听見他的回答,貴子慢慢地走了過來,看見洗衣機在運轉著,她微怔。
「媽,這麼早?」他一臉若無其事。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睡不著……」她看了看洗衣機,再看看他,「你在做什麼?」
「喔,我在洗床單。」他說。
她又是一怔,然後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盯著他瞧。
「洗……床單?」
「是啊,有點髒了。」他自以為這個答案非常合理。
斌子微頓,一臉若有所思。
「就算髒,也不必大清早起來洗吧?」她皺皺眉頭,「再說,你干嘛自己洗床單啊?」
他們家有佣人,再不然也還有她這個「全能媽媽」,他犯不著自己爬起來洗他所謂的髒床單吧?
包何況,如果她沒得失憶癥的話,他的床單不是兩天前才剛換新嗎?
忖著,她越覺奇怪了。
「自己的床單自己洗嘛,我也不想麻煩你……」說著,他不經意地瞥了蜷縮在底下的英希一眼,而她正給他一個「你這笨蛋」的懊惱表情。
此時,貴子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驚訝地望著他。
「我說意匠,你該不會……」
「啊?」他看著貴子,「該不會什麼?」
斌子欲言又止,有點難為情地說︰「我是說你……」
「我什麼?」他皺皺眉頭,完全無法意會貴子的欲言又止為的是哪樁。
「我……」貴子掙扎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決定說出她想說的話,畢竟她是他的母親,母親跟兒子之間,應該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是不是夢遺?」她問。
聞言,意匠面紅耳赤地看著她。
夢遺?他媽媽的想象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他都幾歲了,還夢遺?
其實,「夢遺」這字眼不足以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最讓他尷尬且糗斃了的是——英希都听見了。
他想否認,想跟貴子解釋一切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但,他能說那是英希的「日本國旗」嗎?
「怪了,你都三十一歲了,怎麼還會……」
「媽。」他急忙打斷她,不希望她再繼續講下去,因為他有種預感,接下來他媽媽會翻出那些八百年前教他難堪的往事……
「意匠,老實說……」貴子一臉嚴肅地道,「跟惠理子分手後,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性行為?」
「媽,不要說了。」天啊!誰來阻止他媽媽繼續說下去?
斌子輕啐一記,「我是你媽媽,你羞什麼?」
「媽,行了。」
「你這樣太不健康了,我看你應該……」
「媽,你……你去睡吧。」他再也忍不住地沖上前,把神經大條的貴子拉了出去。
「意匠,你是不是該吃一些鎖精的藥?」
「媽……你快回床上去補眠啦!」
「好好好,別催我嘛!你害什麼臊啊?」貴子又一啐,然後在他又推又催之下上了樓。
意匠懊惱地踱了回來,卻見英希站在洗衣機旁竊笑。當然,他知道她為何而笑。
他指著她,低聲警告道︰「不準笑。」
英希掩著嘴笑,「好,我……我不笑。」
「不笑還笑?」他羞惱地趨前,以手臂勾住她的脖子。
「我沒笑啊……」
「你明明在笑,你……」他瞪著她,「你的眼楮在笑。」
「我的眼楮常常在笑。」她說。
「好,那現在不準笑。」他指著她鼻子,「把眼楮閉起來。」
她邊笑邊閉起眼楮,然後忍俊不住地噗哧一聲——
「夢遺?!我的天啊……」
「你……」
「你真的夢遺過?」
「廢話,我有青春期耶,而且……你別再說了。」
「嘻嘻嘻……」
「叫你別笑還笑!」
「嘻嘻嘻……」
「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嘻……」
「該死。」
「嘻……」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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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貴子又電邀英希「回家」吃飯,並要意匠下班後順道去接她。
一進門,他們發現家里有客人,而且跟保二郎及貴子正聊得起勁。
踏進客廳,意匠與英希都因為客廳里坐著的嬌客而大吃一驚。
「嘿!」是惠理子,而她正大方地跟他們打招呼。
英希一怔,臉上的神情有點不自然,而惠理子也發現了。
「英希,好久不見了。」她說。
英希頓了頓,「你好,好久不見……」
雖然惠理子跟意匠之間已經是過去式,而她跟意匠的關系也已更進一步,她還是忍不住介意起惠理子的存在。
多年未在香川家出現的她,為什麼突然……
「英希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惠理子笑睇著她,「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才十四歲呢!」
意匠察覺到英希的不自在及不安,輕輕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坐下。
「惠理子,來多久了?」他問。
「來了好久了……」說著,她看了看表,「唉呀,我也該走了。」
「ㄟ?」好客的貴子連忙留她,「留下來吃飯吧?」
「不了,我晚上還有事,謝謝貴子伯母的好意。」惠理子優雅起身,向保二郎及貴子彎腰一欠,「打擾了。」
斌子站起,「哪兒的話,有空就來坐坐。」
「嗯,我會的。」她說。
「意匠,」貴子轉頭看著意匠,「送送惠理子吧!」
「喔。」他沒有拒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跟惠理子是朋友,雖然他們曾有過一段情,甚至有過婚約。但現在,她身邊有了美籍男友,而他則有英希。
他走開前,瞥了英希一眼,給了她一個「我馬上回來」的眼神。
「惠理子,我送你出去。」他說。
「嗯。」惠理子一笑,然後又是一欠,「伯父,伯母,還有……英希,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