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保二郎說。
意匠陪著惠理子走了出去,客廳里只剩下英希跟保二郎夫婦倆。
「唉呀,」貴子有感而發地說︰「這個惠理子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的落落大方、明媚動人……」
保二郎不表意見,也沒附和她的話,因為……他已注意到英希臉上的表情。
「老公,你說她為什麼突然來拜訪我們呢?」她一臉認真地問。
「什麼突不突然?只是禮貌性的拜會罷了。」保二郎輕描淡寫地,明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打轉。
但,他那遲鈍又少根筋的老婆顯然察覺不到。
「會不會是她對意匠還有舊情?」貴子有點興奮地說。
保二郎虯起眉頭,「啐,你在胡說什麼?」眼尾余光一瞥,他看見英希愁容滿面。
他真想叫貴子住嘴,但……
「誰說我胡說了?你看我們意匠到現在都沒有新戀情,或許他們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急切希望唯一的兒子能盡快成家的貴子,掩不住滿臉的喜悅,「惠理子出身良好,知書達禮,而且又漂亮大方,正適合香川家……」
「貴子……」
「當初他們解除婚約,我就一直覺得很可惜,現在……」興奮不已的貴子完全感受不到氣氛的詭異,更無法意會丈夫數度試著阻止她的苦心。
她不是存心,卻無意間傷了與意匠暗中來往的英希。
英希听得出貴子是如何的喜歡惠理子,又是如何惋惜她跟意匠的分手。她能體諒並了解貴子的心情,對一個母親來說,沒有任何事比子女的幸福來得重要。
那麼,惠理子為什麼來呢?難道真是貴子所猜測……她對意匠還有舊情?
如果是的話,她如何爭得過家世背景一流的惠理子?
縱使意匠愛的是她,但對于保二郎及貴子來說,擁有足以與香川家匹配的條件的惠理子,絕對比她強得太多太多了。
她感覺自己的心一直一直地往下沉,她感覺自己像是快要死去般……
她霍地站起,緊緊地捏著手里的包包。「我……我先回去了。」
「啊?」見狀,貴子十分驚訝,「回去?英希,你不吃飯了?」
「我……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情,對……對不起……」她彎腰一欠。
「英希!」保二郎起身喚她,但她卻低著頭,快速地往門口走。
當她走到門口,正好與送完客返回的意匠撞上——
「英希?」見她神情淒楚,手里抓著包包,他一怔,「你去哪?」
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已飽蓄著淚水。
「我先走了。」她掠過他身邊,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英希?」
「意匠,」保二郎神情凝肅地叫著兒子,「還不快把她追回來!」
聞言,他旋即沖了出去。
保二郎沉沉一嘆,然後看著貴子,嘖了一聲,「你呀……」
斌子一臉茫然,「到底……怎麼了?」
「唉,你是笨還是單純?」他無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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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希!」意匠追了出去,在門口攔住了她。
「英希,」他拉住她,緊張又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送惠理子出去不過幾分鐘,怎麼情況就變得不太對?在他離開的這幾分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她淚眼汪汪地望著他,唇片歙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告訴我,你為什麼哭?」他溫柔地擦拭著她的眼淚。
「意匠……」她聲線顫抖而悲傷地說,「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好了……」
「什……」他一震,「你怎麼……是因為惠理子嗎?她只是……」
「不完全是因為她。」她打斷了他,卻哽咽難言,「而是我……我……」
「你別胡思亂想,她只是來做禮貌性的拜訪,沒有什麼,再說……」他抓住她的肩膀,堅定地看著她,並告訴她︰「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直只有你。」
听見他這麼說,她更是止不住淚水。
「我……我知道……」她拼命的點頭,「可是,貴子伯母她……」
他一怔,「媽說了什麼嗎?」
她搖搖頭,「沒有,她只是……我能明白她的心情,我可以體諒……」
「媽到底說了什麼?」
她抬起淚濕的眼簾,幽幽地睇著他。
「意匠,不論是身家背景,還是學歷地位,惠理子她都是非常適合你,適合香川家的對象,貴子伯母她很喜歡惠理子……」
他眉心一擰,「你說什麼?媽也喜歡你啊!」
「可是我是她的『女兒』!」她激動地大喊,「女兒就是女兒,不會變成媳婦,不會的。」
他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
「現在就說。」他說。
看見他那篤定的眼神,她心頭一震。「什……」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現在就進去告訴爸爸跟媽媽。」說著,他要將她拉回屋里。
「不!」她掙扎著,「不要這樣……」
「我已經受不了了!」他突然對著她大叫。
她陡地怔怔地看著幾乎不對她大聲的他。
他定定地注視著她,「我們相愛是事實,不必偷偷模模,也不必躲在洗衣機後面!」
「意匠……」她眉心一蹙,眼神里帶著哀求,「不要……這樣會讓貴子伯母為難的。」
「一點都不為難。」他說,「媽媽會很高興是這個結果。」
「不,你不明白……」眼淚迷蒙了她的眼楮,「貴子伯母對于你跟惠理子解除婚約的事,一直感到很惋惜,她到現在還期待著你們能重新來過……」
「別說惠理子她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對象,就算沒有,我跟她也不可能再從頭來過。」他語氣堅定地說。
她一怔,「論及婚嫁?」
「沒錯。」他說,「惠理子已經有一個交往多年的美籍男友,他最近已向她求婚。」
「什……」對此,她驚訝萬分。
這麼說來,惠理子突然造訪,並不是因為想跟意匠重修舊好,而真的只是單純的拜訪?
「媽媽她不知道惠理子的事,也不知道我們的事,才會傻傻的在你面前說那種話,你怎麼能當真呢?」
「可是我……也許我並不符合貴子伯母對媳婦的要求,我……」
「你是。」突然,貴子微帶著泣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你符合。」
意匠跟英希一震,轉頭往門口看去——保二郎跟貴子就站在那兒,而貴子已熱淚盈眶。
「英希,」貴子朝他們走了過來,「真是對不起,我完全不知情,我……」就在剛才,保二郎已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貴子伯母……」英希既震驚又激動。對不起?這句對不起代表的可不只是抱歉,某個層面,它也表示著「我不反對」。
「英希……」貴子來到她面前,立刻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我居然在你面前說了那些話,害你這麼傷心難過,我……我真是糊涂……」
「不,貴子伯母……」看貴子如此自責愧疚,她心疼地道︰「別那麼說,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我……」
「不,你不了解,你這個……傻孩子……」貴子愛憐地凝視著她,「雖然惠理子是個很好的女孩,我也很中意她,但是你不一樣啊,你在我心里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聞言,英希說不出話,只能任由眼淚表達出她此刻的感動及激動。
「我一直把你當女兒,也一直希望你能真的成為我香川家的女兒,我……」貴子緊握著她的手,睇了意匠一眼,「我只是沒想到你跟意匠……」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跟保二郎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