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老弟,你看看他的樣子……」站在床沿,上官尋雪要崇祺仔細地看看他此次出府的「收獲」。
看見這明明陌生,卻又再熟悉不過的年輕人,崇祺神情凝沉。「你說他帶著黑迎刃的女兒私奔?」
「沒錯,當時黑迎刃的女兒還尋死尋活的,不肯跟他分開……」
「噢?」崇祺眉梢一揚,一臉若有所思。
「王爺老弟,」上官尋雪睇著他,「世界上沒有長得這麼像的兩個人,除了孿生,就是……」
崇祺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眉心一沉,「我沒在外面留過種。」
「你確定?」上官尋雪一笑。
「當然,我……」突然,他一震,像是想到了什麼,「難道葉柔她……」
「她離開你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是她要我別告訴你。」
「什麼?」崇祺驚愕地瞪大眼,然後看著床上那個跟自己有著相似容貌的年輕人,「他會是我的……」
「誰知道?」上官尋雪撇唇一笑,「這可得問他了。」
听到他們提及葉柔這個名字,恨生忍不住激動起來。那是他娘親的名字,而這兩個人知道他娘親……
他努力地睜開眼楮,想趕快弄清楚這一切,以免他以為這其實是一場夢——
倏地睜開雙眼,他看見灰衣老人跟另一名氣宇不凡的大爺就站在床邊。
而那大爺的臉……讓他震驚。
「你終於醒了?」上官尋雪笑睇著他,「你昏迷好幾天了。」
「我……」他疑惑地瞧了瞧四周,「我在哪里?」
「你在王爺府。」上官尋雪說,「我身邊這位就是崇祺六王爺。」
恨生將視線栘到崇祺臉上,臉上充滿了驚愕及疑惑。「六……王爺?」
上官尋雪知道他為何震驚,抿唇一笑,「怎麼?覺得王爺的樣貌十分熟悉?」
知道對方是身分尊貴的六王爺,恨生即使覺得自己跟他像得離譜,也不好直言冒犯。
「小兄弟,」上官尋雪往床沿一坐,「你跟黑迎刃有何關系?」
「我跟黑迎刃之間除了他恨我,我恨他之外,再無任何關系。」他冷道。
「恨?」上官尋雪續問︰「他為何恨你?你又為何恨他?」
「他因為恨我而囚禁我二十五年,我恨他是因為他囚禁我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這個數目讓上官尋雪微微一怔,他轉頭望著崇祺,「葉柔離開有二十五年了吧?」
「老爺子,您認識我娘?」恨生疑惑地問。
上官尋雪一听,一臉驚喜,「葉柔真是你娘!?」
始終不發一語的崇祺一個箭步趨近,直視著恨生,「葉柔是你娘?」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他,恨生只覺莫名心驚。為什麼?為什麼這位六王爺跟他如此相似?
他從腰間取出那半塊紅玉,「這是我娘留給我的……」
崇祺一見那半塊紅玉,難掩激動地道︰「這是我送給她的定情之物,這麼說來,你……你是我的……」
恨生陡地一震。雖然那婦人說,他日後可以這半塊紅玉與他父親相認,但他從不認為有生之年真還能與父親相逢,誰知道……
這是巧合,還是命運?他一下山就找到父親,而父親還是當今六王爺?
不,黑迎刃總說他父親是魔頭,尊貴的六王爺怎會是闖蕩江湖的魔頭?
「你娘呢?」崇祺迫不及待地問,「她在哪里?」
「我娘過世了,我也從沒見過她……」他悵然地回道。
「什麼?」崇祺震驚不已,「她……她死了?」
與她分開的這二十多年來,他沒有一日不想她。當年她離開後,他曾想過去找她,但她走得那麼決絕,又明說了不要再見他,所以他……
一切都再也挽回不了了,她……她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想不到葉柔替我生了個兒子,她……她留了個兒子給我……」
「六王爺,」恨生眉心一擰,「我想您可能誤會了,黑迎刃說我的親爹是個魔頭……」
「我就是他口中的那個魔頭。」他說。「他所說的魔頭是『追魂刀』陸嘯天。」崇祺直視著他,「而陸嘯天就是崇祺,崇祺就是陸嘯天。」
「這……」
「小兄弟,六王爺確實是你的親爹。」上官尋雪笑睇著他,「這件事說來話長,待我慢慢說給你听吧。」
來到王府已經一個月了,而他的內傷在上官尋雪的調理下也已痊愈。
對於自己的新身分,恨生還不能完全適應。
他是所謂的魔頭陸嘯天之子,亦是當今六王爺的親生骨肉,如此矛盾的身分在他身上竟同時出現……
經過上官尋雪的解釋,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父親與黑迎刃的過往恩怨。
他娘親是黑迎刃最鍾愛的師妹,而他爹當初為了向黑迎刃等武林正道示威,所以劫走了她。
兩人日久生情,互許終身,卻礙於師命難違,他娘親只好在懷著他的情況下,黯然的離開了他父親。
原來,黑迎刃恨的不是他爹殺人無數,而是他爹橫刀奪愛。
也就因為這樣,黑迎刃囚禁他二十五年,間接報復了他爹。
他知道黑迎刃恨他,但他不知道黑迎刃與他們一家,有這麼深的恩怨糾葛。
他娘親當初是在什麼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被迫離開他爹的呢?
當她決定生下他時,又是以何等堅定的決心?
「恨生……」上官尋雪悄悄地來到他身後。
「老爺子……」
「不該再叫你恨生的,這名字恐怕是黑迎刃替你起的吧?」上官尋雪說。
他釋然一笑,「留著這名字,我才不會忘記他對我做了什麼……」
說是記得黑迎刃,其實他記掛著的,是念兒——那個總用甜美嗓音叫他恨生的丫頭。
「怎麼?想著那小泵娘?」上官尋雪笑睇著他。
他沉默,不承認也不否認。
是的,他想著念兒,無時無刻不思念著她。但是,他現在還沒有能力將她自黑迎刃身邊帶回。
「老爺子,我想習武。」他說。
上官尋雪微怔,「你要報仇?」
「不只。」他神情嚴肅而平靜,「我不但要報黑迎刃囚禁我二十五年及傷我之仇,還要從他手中把念兒帶走。」
「我要打敗他,我要他心服口服的把她交給我,因為……她是我的。」他說。
上官尋雪有點驚訝地看著他,然後一笑,「這一點,你倒是比你爹強多了,呵呵……」
他在恨生肩上一拍,「這陣子替你療傷,我模過了你的骨骼筋肉,你是個練武的材料,相信在我跟你爹的教下,不出三年,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包括黑迎刃?」他問。
「這我不敢說,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比他年輕多了,呵呵……」說著,上官尋雪又笑了起來。
「老爺子,」上官尋雪像個老頑童,而相比之下,年紀小上他一甲子的恨生,卻成熟世故多了,「我能學爹的追魂刀嗎?」
上官尋雪微怔,若有所思地,「你爹已經封刀了,你知道原因為何嗎?」
他搖頭,「恨生不明白。」
「因為追魂刀本身乃陰陽矛盾之兵器,帶有魔性,練了這套刀法後,不免沾上殺戮之氣,性情乖戾狂暴……簡單的說,就是脾氣變差了。」
「爹是因為這樣而殺人的嗎?」
「不,你爹闖蕩江湖數年,刀下死的全是一些假仁假義之輩。」上官尋雪非常肯定地說。
這個說法跟當初在尼姑庵踫面的婦人的說法不謀而合,恨生毫不生疑。
「既然如此,為什麼江湖人士還把爹當魔頭?」他不解。
「那些以武林正派自居的人都是這樣的,搞清高。」說著,上官尋雪頗不以為然地一哼,「你就別管那些鳥事了,當前最重要的是,你趕緊學會了武功,上怒劍山莊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