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不需加工、也不需彩妝輔助,一切渾然天成。
他感覺得出她身上散發著一種高傲而堅毅的氣息,像是個受過良好教育及養成的千金大小姐。
他微微失神,然後猛然抽回思緒——
「這里誰可以作主?」她問。
武次挑了挑眉,「有何貴干?」
「我在自助旅行,目前沒有旅費,可以留在牧場打工嗎?」她迎上了他疑惑審視的目光。
「打工?」他微微地糾起濃眉,撇唇一笑,「這里是牧場,你……能做什麼?」
「我懂得不少。」她毫不猶豫、自信滿滿地說。
他怔了一下,興味地打量著她。
看見他一臉「瞧不起人」的模樣,她不覺有氣。
雖說她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從小就跟馬一起長大的她,對馬的認識可不輸給任何人。
「是嗎?」睇著她那一臉「你少瞧不起人」的表情,武次勾起一抹值得玩味的笑意。
一個年輕女孩自稱是自助旅行者上門求職,他該讓她進來嗎?
依理,他不該隨便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進到駒岳,因為他對她一無所知;但他心里……有一種想更「了解」她的渴望。
了解?向來他都沒有興趣去了解女人,與其花時間跟女人認真,他倒享受跟馬在一起的時光。
「黑川先生……」遠遠地,有個歐吉桑喊著,「黑川先生……」
「什麼事?」武次回應著。
那歐吉桑老遠地叫著︰「德蘭要生了!」
「我馬上回去。」他說完,轉頭望著千祐,「你想打工?」
「唔。」她望著他,肯定地應道。
她听見了,她清楚地听見那歐吉桑叫他「黑川先生」,她猜想……眼前這個粗獷的男人,應該就是鴉會的會長黑川武次。
這個男人……會是殺害她父親的「嫌疑犯」?
她相當震驚,也有著不知名的悵然失望。
這個身上有著太陽及青草味道的男人,是那個偷了櫻花、殺她父親的凶手?
不知怎地,她打從心里不願相信,但她知道她不能放棄追查真相的機會。
「請雇用我。」她直視著他。
他深深地睇著她,突然伸出了手,「上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行。」
她望著他那厚實有力的手掌,沒有猶豫,伸出手,她將自己的手交到他掌心中。
他一振臂,就將她拉上了馬背。
「抓緊了。」他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隨即策馬而去。
坐在他身後,看著他強健而結實的背,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他的手心粗糙厚實,那感覺非常溫暖,而那溫暖的感覺讓她想起了父親的手……
「德蘭是你太太嗎?」她隨口問著。
「是我小老婆。」他不加思索地說。
小老婆?那也就是說……他有兩個以上的女人?
忽然,她的心里有點酸酸的、怏怏的,像是期待著什麼,卻又希望落空的感覺。
哼,黑道的男人就是這麼隨便!她在心里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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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次帶著千祐直奔馬廄,而馬廄里已經有三個牧場堡作人員,他們圍著第一次生產的德蘭,個個緊張兮兮、小心翼翼。
「黑川先生……」見他趕到,身形微胖、蓄著大胡子的熊太焦急地喊道,「德蘭好像很痛苦……」
「聯絡伊東醫生了嗎?」他大步向前,憂心地看著德蘭。
「他正在趕來的路上。」熊太說。
看見躺在草堆上,不斷低嘶著的年輕母馬,千祐這才驚覺德蘭其實是只母馬,也就是黑川武次口中的「小老婆」。
把馬當成小老婆,她想……他絕對是一個非常愛馬的人。
她趨前,德蘭一見陌生人,有點不安。
「你是……」熊太警覺地瞪著她。
「她是我剛雇用的人。」武次淡淡地說,眼楮始終沒有離開過德蘭。
千祐慢慢地靠近,兩只眼楮定定地注視著德蘭的眼楮。「德蘭,我是你的新朋友。」
德蘭露出惶惑的不安眼神。
「別怕,我會幫你的。」她大膽地伸出手去輕撫德蘭的鼻梁,試圖取得它的信任。
「黑川先生……」熊太不放心地看著武次。
母馬生產時很怕身邊有陌生人,他擔心這陌生女孩的出現會使德蘭的生產更加困難。
「讓她去。」武次毫不猶豫地說。
他感覺得出來這女孩懂馬,而且她有辦法取得德蘭的信任。
德蘭是他養大的,他從它的眼底就能感受到它的情緒。
「德蘭……」千祐輕撫著它,不斷地叫喚它的名字,以取得它的認同。「德蘭……」
不一會兒,德蘭安定下來,不似剛才那般不安。
「她是第一胎吧?」她轉頭看著熊太。
「是……是啊。」熊太有點驚訝她能一眼就發現德蘭是第一次生產。
「她可能不知道怎麼使力,我們得幫它……」她說著,開始吩咐著其他人準備接生事宜。
看她指揮若定的模樣,武次是吃驚的。
這個「自助旅行者」以「打工」為由而來,但一個打工的……懂這麼多嗎?
折騰了許久,德蘭終于生下了一只小母馬,而此時,伊東醫生也趕到了。
因為後續的工作由伊東醫生接手,武次便帶著千祐離開了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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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馬廄,天邊已經滿布著紅霞。
千祐看著這熟悉的景色,不覺想起她家在北海道的綠原馬場……
「我對你真是刮目相看了。」武次睇著她有點悲傷的側影。
她回過神,「沒什麼。」
「你以前在馬場堡作過?」他問。
「呃……」她頓了頓。
如果她說她家就是開馬場的,會不會讓他敏感地想到她爸爸?
雖說她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他跟她爸爸的死有關,但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打草驚蛇。
「其實我大學時是獸……獸醫系的……」她有點心虛地說。
「是嗎?」武次半信半疑地睇著她,但他並沒有質疑她。
她是不是獸醫系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很行,而且……他對神神秘秘的她充滿了興趣。
「對了,怎麼稱呼你?」
「我叫小千。」她機警地沒有說出自己的全名。
「小千?」他忖了一下,不知想起什麼地笑了。
她蹙起眉心望著他,「干嘛?我的名字很好笑嗎?」小千是她爸媽給她的小名,她不希望任何人嘲笑她這個小名。
「不是,」見她微有慍色,他連忙解釋著,「我只是想把德蘭剛生下的小女兒取名叫小千。」
「咦?」她一震。
他撇唇一笑,露出他那如編貝般的皓齒,「她是你接生的,不是嗎?」
「可是……」听他說要以她的名字為剛出生的小母馬取名,她不覺心悸,感覺好奇怪。
她隨時都會離開這兒、她跟這里的一切毫無關系、她……她根本沒想過要在這兒留下什麼回憶。
而他卻要幫小馬取名為「小千」,這是……
「怎麼?你不願意?」他睇著她。
「不是,我……」她支支吾吾地,「我只是打工的,可能馬上就會離開這兒,所以……」
「所以更要替它取名叫小千了。」他打斷了她,兩只眼楮直直地凝視著她。
不小心迎上他的目光,她心跳如擂鼓般。
她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臉頰、脖子都發熱發燙著,「呃……」
「這也算是一種紀念,你說是嗎?」他唇邊掛著一抹自若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