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拉起被子掩住身子,不知所措地望著一旁著褲完畢的梵毅。
「走。」他無情無緒、毫不依戀。
那花魁花容失色,連忙穿上衣裙,沒命似的奔離了房間。
梵毅坐在床沿著衣,一臉無奈又淡漠地臉著梵靜,「你怎麼來的?」
「走路來的。」她閑閑地說。
梵毅套上衣服,突然走向她,冷不防地在她頭上敲了一記。
「唉唷!」梵靜抱著頭,氣鼓鼓地嘀咕著︰「干嗎敲人家的頭?」
「教訓你。」他說,「要是被義父知道了,肯定要打你。」
「人家只是想出來增長見識嘛!」她輕哼道。
「我看你是想出來玩吧?」他睇著她,徑自倒了杯茶水解酒。
「不行啊?」她不服氣地嘟嚷著︰「就準你們在外頭逍遙自在、花天酒地,人家就不行?」
他好氣又好笑地瞪她一眼,「逍遙自在?我可是來做買賣的。」
「買賣?」她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帶姑娘上床睡覺也是買賣?」
「你!」他這義妹伶牙俐齒,從小就被大家給寵壞,現在可真是目無兄長呢!「你是女孩子家,說什麼!」
「噢,只準你們男人出來鬼混,就不許人家出來啊?」她打斷了他,開始說起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一樣是江湖兒女,沒道理因為我是姑娘家,就不能出來見識吧?」
「你……」他指著她鼻子,卻說不上話來。
「好啦好啦,」梵靜撥開他的手,耍賴地說︰「人家玩夠了就走,你就別再說教了嘛!」
「可是……」
「別可是了,」她涎著賊賊的笑眼,「反正我不會懷你的事,你盡避去找你的漂亮姑娘吧!」
梵毅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突然想到,不管他說什麼,對這個古靈精怪的義妹都是沒用的。她既然都溜下山來,就不可能這般心甘情願地回恆山去。
罷了,他擔什麼心?反正她這個義妹,功夫不差又機靈聰明,她不去「玩」別人,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我餓了。」忽地,她揪著眉,一臉可憐地說。
他蹙眉苦笑,「下樓吃東西吧!」
梵靜抿起喜感而刁鑽的唇辦,「你請客。」
梵毅忍不住想笑,「有哪一次不是我請客?」
其實她來的也真是時候,他現在正心情郁悶,有個開心果可以博他一笑,未嘗不是件好事啊!
第五章
下樓來,梵毅跟梵靜點了幾樣菜,便在窗旁的位置候著。
不多久,小二將飯菜一道道送上桌,而梵靜也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
「梵辛回去了沒?」他隨口問。
梵靜搖搖頭,口齒不清地說︰「他跟你一樣,」出門沒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去的,我看呀……」她咽下一口紅燒肉,「他鐵定跟你一樣,不知道在哪里風流快活呢!」
他毅皺眉頭,「你又胡說什麼?」
「難道不是?」她賊賊地一笑,「你們兩個又不像大哥……」她大哥梵剛,總是快去快回,從不在外流連忘返。
梵毅似笑非笑地一哼,「大哥也是男人啊!」
「我知道,」她咧嘴又笑,「他也找姑娘,不過不像你跟梵辛一樣頻繁。」
梵毅挑挑眉心,不可思議地睇著她,「喂,梵大小姐,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
「我當然是。」她抬眼瞪他,「我有哪一點不像姑娘家嗎?」
「有哪個姑娘家像你一樣如此言辭大膽的?」他問。
「誰教你跟梵辛帶壞我?」她輕聲一哼。
他蹙眉一笑,「你自已不學好,還怪我跟梵辛?」
梵靜還想再頂他兩句,但話還未出口,外面市集上傳來了女子尖銳的謾罵。
「你是怎麼搞的?沒吃飯啊?!」秋菊自從前天在市集上讓胤貞當場難看後,!竟覺得上癮,今天又差胤貞同她一起上市集來采買。
胤貞吃力地捧著十來匹的布料,緩慢又小心地跟在秋菊身後。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兒惹秋菊討厭,總覺得秋菊好像一直針對她。
她已經非常小心謹慎了,可是就是不得秋菊歡心;她也不是想從秋菊那兒得到什麼好處,只希望秋菊能待她公平點,可是……
盡避如此,她也只能認命。她一個人受委廂,總好過全家人餓死吧?
「走快點啊!」不顧胤貞抱著十來四的布料,秋菊狠狠地在她臂上擰了一下。
胤貞疼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叫疼。
「是……」她更牢實地抱住布料,因為她知道若是讓布料掉在地上,那才叫「吃不完兜著走」。
「馬府養你這個窩囊廢,還不如養只狗!」秋菊極盡刻薄之能事地數落、侮辱著她。
胤貞低著頭,運氣都不敢吭。
她們一前一後地走過市集,而市集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只是眼睜睜地看著秋菊刻薄胤貞。
雖然有人看不過去,但也只是在私下交換眼色,誰也不敢出面說些什麼。畢竟這秋菊不是一般丫環。
梵靜從頭到尾看著,臉上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樣。
「我真沒看過這麼可惡的女人……」她喃喃念著。
梵毅沉默不語,在昨晚之前,他一定會同情憐惜她,可是在他看見她跟馬守齊糾纏不清的那一幕後,他覺得她是咎由自取。
她如果一心為攀附權貴而甘願留在馬府等待時機,那他真是沒什麼好說。也許她現在的可憐模樣,只是一種博得憐憫的手段……
梵靜轉回頭,望著梵毅問︰「這里連丫環都是這麼尖酸刻薄的嗎?」
她雖然嬌生慣養,可也不從對下人如此頤指氣使,更別提剛才那刁難人的,不過只是個丫環罷了。
「那是她自找的。」他淡淡地道。
「咦?」她一怔,「你說誰?」
「那女人……那個在洞房之夜死了夫婿的女人。」他面無表情地說。
梵靜怔愣了一會兒,突然會意過來,「你這次下手的對象,該不會就是……」
「我殺了她夫婿馬景榮。」他說。
她瞪大了眼,沉吟片刻,「那麼她……她是馬府的少女乃女乃?」
「唔。」他沉聲一應。
「既然是少女乃女乃,又怎會淪落到讓一個丫環如此對待?」梵靜不解地問。
他撇撇唇角,冷笑一記,「也許她希望從少女乃女乃的身份變成姨太的身份吧?」
敏銳的梵靜從他冷漠的言語及神情中,察覺到一絲不尋常,他的冷漠很奇怪,是一種帶著傷心無奈的冷漠。
那一際,她決定從他口中打听一點蛛絲馬跡,以滿足她的好奇心。
「怎麼說?」她吃了一口飯,閑閑地問。
「她貪圖富貴嫁給了馬景榮,誰知道馬景榮在我刀下一命嗚呼,而她也被降格為婢……」論著,梵毅又仰頭喝了一杯酒,「她如今留在馬府過這樣的生活,為的就是勾搭馬守齊,繼續完成她的富貴夢。」
听完他所說的話,梵靜也就不怎麼同情剛才被欺負的女人了;不過梵毅是怎麼一回事?他看起來像是受了什麼傷似的……
她從沒看過他這樣的表情,也從沒听他用這種懊惱而傷心的語氣,提著一個女人。這女人讓他受了什麼傷嗎?
突然,她發現了他手掌上的傷,她有一種感覺,這傷跟那女人有絕對的關系。
「你跟她……」她試探地想問。
「我跟她沒關系。」不等她說,他已冷絕地打斷了她。
此地無銀三百兩。她都還沒問,他就搶著回答,可見他跟那女人是真的有什麼。
這可鮮了,向來風流不羈的梵毅,居然也有被一個女人牽絆住的一天?這年頭還真是什麼奇怪的事都會發生啊!
她低頭暗付著,須臾又抬頭賊賊地望著他,「你在洞房里殺了她夫婿,她看見你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