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她說起來,胤貞這才放心地站起;一站起,秋菊卻冷不防地甩了她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啊!」胤貞捂著被甩了一巴掌的臉頰,眼眶盈淚。
她不是覺得疼,而是覺得丟臉。畢竟這是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全是人。
「哼!這是給你的一點小教訓。」
「是……」挨了打,胤貞還不敢叫屈。
二姨太冷眼旁觀看著秋菊當街教訓胤貞,像是默許秋菊如此。「走吧!」她說完帶頭走去。
梵毅望向窗外,只見胤貞懷里揣著成堆東西,壓低著頭,跟在馬家主僕四人身後。
他沉默不語,臉上卻冷似寒霜。
「爺……爺?」突然,店小二顫抖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什麼事?」他猛地回神,發現店小二正一臉驚惶的站在旁邊。
他鐵青著一張臉,模樣看來駭人。不過……他手上的碎裂酒壺更是可怕。
「爺,你……你的手……」店小二惶惑地指著他的手。
梵毅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原本拿在手中的酒壺,已經被他捏碎,而且酒和著地掌心的血,已流得他袖口盡濕。
他松開手,任碎片掉落在桌面上,「我賠給你。」他說。
見他對自己的傷漠不關心,店小二不禁一震。「爺,您的傷要不要包扎起來?」
「不必了。」他站起身,面無表情地離座。
為什麼?為什麼他激動得連酒壺都捏碎了?是因為她嗎?看見她被人如此糟蹋,他心疼?他氣憤?
天知道剛才他多想沖出去,一刀殺了那囂張的丫環,天知道他有多心疼她!
但是他忍住了。
要是她跟他走,要是她離開馬府,又怎麼會被人當街屈辱?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他無需覺得歉疚,因為他已經想辦法要彌補她,是她自己不知好歹!
可是……既然他覺得她活該,又為何感到心痛?又為何見她矽侮辱時,他的胸口在沸騰,他氣恨得想殺人而快之?
老天!他是怎麼了?!
回到房間後,他將沾染鮮血的手放到水盆中;看著在水里散開的血絲,他竟無由地發起了怔——
★★★
挑完肥,胤貞疲憊地欲回柴房休息。
一進後院,幽黑的牆邊突然出現一道身影,她嚇了一跳,差點兒要大叫有賊……
「胤貞,胤貞,是我。」
胤貞定神,這才發現那突然出現的人,竟是馬守齊。「老……老爺。」她連忙彎腰一欠。
「不用多禮。」馬守齊笑盈盈地望著她,眼底帶著隱隱的覬覦。
自從馬景榮死後,他不知道多渴望能將胤貞納迎為妾,要不是那潑辣的二姨太從中阻撓,他老早娶胤貞為妾了。
不過大家同住一個屋檐下,他總有機會親近胤貞,最近二姨太不似先前那般嚴密監視他,他終于逮到機會到柴房來會會胤貞。
「老爺這麼晚找胤貞,有事嗎?」她恭敬小心地說。
「沒事!沒事。」馬守齊突然欺近,一把就牽起她的手,「我只是來探探你。」
「老爺……」她一震,急忙要抽手,但他卻將她握得死緊。
他兩手握住她的手,然後又揉又捏,「瞧,你的手都粗了!」說著,他一臉邪狎地看著驚慌的她。
像是打定她不敢違抗自己似的,他更得寸進尺,「真是舍不得,舍不得……」
「老爺……」她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堅定地將手抽回。
馬守齊倒最沒有因為她的抗拒而動怒,反而嬉皮笑臉地道︰「唉,看你每天被呼來喝去,我真是心疼極了。」
「不敢,」她退後兩步,又是一欠,「都是我分內的事。」
「都怪二姨太,」馬守齊又欺近,「我知道她老是欺負你……」
「不,沒有。」她低頭又退了一步。
他一大步上前,猛地攫住她的手,「胤貞呀……」振臂一拉,他將胤貞扯進了懷中。
「不,老爺……」她掙扎著,可是馬守齊卻死抱著不放。
「胤貞,你要是跟了我,就不用再過苦日子了。」明知她是自己兒子的拜堂妻子,他還是難敵色心,寡廉鮮恥地強佔她的便宜。
「不!不要……」胤貞堅定地拒絕他,「老爺請自重。」
「有什麼關系呢?」欲念總是勝過理智的,尤其是馬守齊這種無可救藥的之徒。
就在他們拉扯的同時,一道黑影自屋頂上消失,而他們都沒發現。
「老爺,我……我要叫人了,」她威脅他。
馬守齊一頓,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你……」他惱羞成怒地道,「不知好歹的賤丫頭!」
「老爺,我……我是您媳婦兒啊!」她咬著唇,懊惱地說。
馬守齊佔不了便宜,頓然發怒,「哼,我沒有你這種不知好歹的媳婦兒,」說罷,他面子掛不住地拂袖而去。
兒他離去,胤貞這才松了口氣,有一種虎口求生的感覺。
幸好馬守齊對二姨太忌諱三分,不然可能會強行非禮她吧?想起自己在馬府的際遇,她不覺又氣又悲。
不只二姨太及秋菊刁難她,現在就連馬守齊都覬覦她的姿色,她該怎麼辦呢?難道像那殺手所說的……離開馬家?
不,她怎能離開?她這一走,日後哪還能帶飯萊養活她爹爹及弟妹?
話了家人,她必須徹底地打消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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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見到胤貞被當街侮辱,打定主意不再插手的梵毅,竟又忍不住地走了一趟馬府。
可是當他到了後院柴房之時,竟意外發現馬守齊與她在柴房外拉拉扯扯,又拉又抱地糾葛不清。
他終于知道她為什麼寧可被欺負,也不肯離開馬府了,原來她是別有所圖。
哼,死了一個馬景榮,她居然把主意動到馬守齊身上!
也對,不管是嫁給年輕的,還是跟著老的,一樣都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有著此番心機,難怪她死都不肯走。
懊死,真該死,他梵毅竟然因為這種女人而憂心煩躁?像她這種寡廉鮮恥的女人真該下地獄去!
低頭睇著自己纏著白絹的掌心,他突然惱恨得想一刀將它剁去——
為她傷神、為她場身,真是不值,大大的不值!
在她那美麗柔弱的外表下,居然有著一顆處心積慮想攀權附貴的野心?真是難以想象……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真是打死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躺在床上,他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而且還不斷地糾纏著他的思緒。
「可惡!」難以成眠的他霍地從床上爬起。
披上衣衫,他邁開大步地奪門而去。
現在的他有滿月復的惱恨,需要找個管道發泄!
今晚,他決定去一個地方,那就是——怡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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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宿醉,梵毅恍恍惚惚地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楮,他發現自己身邊躺著一名沉睡著的女人。
她是怡香居的花魁,也是昨晚陪他春宵一夜的女人。
他沒有驚醒她,只是揉揉眉心及耳鬢,將視線飄到簾外——
這一瞥,他不覺一震。
桌邊坐著一名紅衣少女,少女對他露出促狹而狡黠的微笑,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此刻應;該留在恆山的義妹——梵靜。
梵靜是他義父梵九的親生女兒,也是大家捧在掌心的寶貝,可這寶貝……怎麼下山了?
「你醒了?」她咧嘴一笑。
梵靜雖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家,但對于義兄們赤身的模樣,倒是見怪不怪了。
梵毅州起濃眉,一聲不吭地坐起。
他身邊的花魁像是累壞了,睡得極沉,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身邊的動靜。
梵靜趨前,搭上那花魁露在被子外的肩膀,搖了兩下,「喂,姑娘,該起床啦!」
那花魁突然被搖醒,又見眼前是一名陌生女子,當下嚇得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