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仇是她的,說起來他是沒有切膚之痛的,所以他不急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不同,她一心只想殺了江均,只要逮到機會,她是不會放過的。
她不懂梵剛為何不趁今晚江均夜宴船樓之際殺了他,這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嗎?
莫非……梵剛在拖延什麼?只是,她實在想不出他有任何拖延的理由。
對他來說,越快完成任務不是最好的嗎?只要一成事,他就能得到她了啊!
她前思後想、左右思量、想得腦筋快打結了,卻只是平白生出更多的疑問。
梵剛是因為對她沒興趣而拖拖拉拉,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本事幫她殺了江均?可若是說他對她沒興致,為何又對她做了那些事?
這人腦子里究竟都在盤算著什麼?她是越來越不懂他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懂過他嗎?
思及此,她不禁蹙眉苦笑——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適不適合繼續在城里久待,今天在客棧里踫上王君毅時,她真的好怕自己被認出來。
別人認不得她還有道理,可是王君毅跟她怎麼說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即使她扮了男裝,他還是有可能認出她來的……
不成,要是王君毅真的認出她,而且積極地想找尋她的下落,那麼她手刃仇人的計劃恐怕會有變量。
今晚梵剛探了太守府回來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帶來什麼好消息;如果他又要她等,那……她等得來嗎?
盤桓片刻,她作了一個很不自量力的決定,那就是——她要親自上船褸去。
只要她扮成船樓小妓,就一定能逮到機會接近江均;像江均那種色胚,是絕對不會對女人有戒心的。
待她找到機會接近,就一刀要了他的狗命!她或許會被逮著,或許就這麼沒了小命……但她不怕,只要能殺了江均為家人報仇,她什麼都不怕。
想著,她亳不猶豫地起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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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河巧扮船樓小妓,成功地混進了船樓中。
裝飾華麗的船樓上下充滿了江均邀請而來的青樓艷妓,還有他那成堆喜好漁色的同好、喧喧嚷嚷地好不熱鬧。
為免被人發現,翠河非常低調地游走在穿梭往返的青樓女子之間;她在找尋江均的蹤影,只要見到他,她就能找機會接近他。
「太守在樓上當散財童子,妳上不上去?」突然,身邊傳來兩名青樓女子的說話聲,翠河豎起了耳朵听著。
「真的嗎?那我們還不快上去!」說著,那兩名女子歡天喜地往樓上跑。
知道江均正在上頭散金,翠河緊跟在她們身後。不知怎地,她的心跳忽地加快,呼吸也像是要停止了般……
是她太緊張?還是想到可以手刃江均而興奮得心律不整?她下意識地捏緊袖里的短刀,眉心薄沁著汗珠……
就快要能殺他了,就快了!她等了兩年,就等這一刻。
「來,來,來,個個有賞,哈……」一上樓,遠遠地就听見江均那狂妄押邪的聲音,那是翠河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聲音。
進到一間擠滿了持壺女子的華麗廳堂里,只見眾多女子簇擁苦江均,個個施展著媚功想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好處。
江均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翠河見狀,真是恨不得沖上前去一刀殺了他以圖快慰。想她俞家二十余口人的性命就斷送在這狗賊手上,她直是恨得牙癢心痛!
「大人,我也要……」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斷地往江均懷里蹭,為的就是他袖里那白花花的銀兩。
翠河一步步地走近他,每前進一步,她體內的血液就像是快要沸騰起來似的。
「咦?」就存距離江均約莫兩個人之近時,已經酒醉耳酣的江均突然發現了擠在那一群鶯鶯燕燕里的她。「妳……」
他認出她來了?!翠河一驚,袖里的刀幾乎要從袖口滑了出來。
「妳過來,小美人……」醉醺醺的江均狎笑著對她招手。
翠河發現他並沒有認出她來,想當初他貪圖她的美色而謀害了她一家人,而今再見,他竟認不出她是何許人?
多可恨的惡賊!若他是真對她痴心一片而由愛生恨便罷,可他卻只是一時起了婬念,而滅了她一家二十余口!
江均,今日便是你的死忌!她在心里暗暗咒著。
「來,過來,我的小美人……」江均一臉垂涎地盯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翠河強自鎮定地接近他,一手探進袖里捏住短刀。她只有一次的機會,一定要小心、謹慎,然後一刀就要他斃命!
江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進懷中,抱坐在腿上。「小美人,我從沒見過妳呢!」江均邪狎地啾著她,只手已經端住她的下巴,準備一親芳澤。
翠河滿腔熱血沸騰,再也壓抑不住了。「江均!」她突然大喝一聲,從袖中抽出短刀,刷地往他刺去。
「啊!」江均醉是醉了,一見刀光還是懂得閃開。身子一仰,他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而翠河的刀子不巧地只劃傷了他的手臂。
「啊!」看翠河忽地拿刀傷人,那些青樓女子全驚聲尖叫起來。
因為翠河剛才是坐在江均腿上的,因此當江均一往後跌,她也跟著摔在地上。見錯失機會,她急忙抓住刀子,死命地朝江均逼近。
江均像狗似的在地上爬,一遏還慘叫著︰「來人啊!」
這時,他的那些隨從們一個個聞聲沖丁進來,飛快地欺近了翠河——
「給我殺了這小賤人!」江均逃過一劫,氣極敗壞地指著翠河罵。
一名大胡子粗漢抬起手里的刀,刷地給了翠河一刀。
翠河情急之下抓起短刀硬擋,可她的力氣不敵,這一刀子硬生生地落在她肩膀上。
「啊!」她疼得驚叫,惡狠狠地瞪著躲在一旁的江均。
「殺了她!」江均氣得哇哇大叫。
那粗漢掄起刀子,手起手落地就要殺她致命的一刀。
突然,鏗鏘一聲,那粗漢的刀子被另一柄刀子打落,只見一名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時已來到翠河身前。
那黑衣人單臂抱起負傷的她,單手舉刀力敵眾人,不一會兒工夫就殺出重圍,並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七章
翠河迷迷蒙蒙地睜開眼楮,一時還無法察覺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因為傷口的疼痛讓她有好一陣子的昏厥,她根本記不得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失敗了,而江均並沒有死。
「醒了?」恍惚中,她耳邊傳來梵剛有點氣、有點急的聲音。
她回神,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她的上半身是赤棵果地。她本能地想抓個什麼東西來遮,可肩膀的傷卻疼得足以要了她的命。
「躺好,我還沒替妳上藥。」梵剛手里拿著殺手谷獨有的金創藥,小心翼翼地替她清理著傷口。
想自己赤果果地躺在他面前,她羞急得無地自容。她真希望剛才干脆就那麼死了算了……
「有點疼,妳忍著。」梵剛說完,輕輕地在她傷口上倒上藥粉。
「呃!」那藥粉一倒上她的傷口,她便疼得臉孔糾結,擠出淚花。
翠河緊緊地咬著嘴唇,把那因失血而泛白的唇片咬出血來;她急喘著想忍住那痛楚,可眼淚卻不听使喚地蹦出來。
見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傷了,梵剛想也不想地以手指扳開她的嘴,再忍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因為疼,她不自覺地繃起身子,渾身顫抖。
看她這惹人憐惜的模樣,梵剛把方才想好要罵她的話全留在心里。
要不是他回來得早,可能就趕不上到船樓去救她一命︰想她白天在客棧里听見那些話,他就該料到她會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