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覺得蹊蹺,撅著嘴說︰「耍花招。」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塞巴斯蒂安松開拉著梅爾的手,抱住了她的肩膀。「放松點,」他小聲說,「不用為他擔心。」
「我沒事。」
「你太緊張了,這兒。」他把手移到梅爾的脖根兒,輕柔地按壓著。梅爾想要掙月兌。
「听著,唐納凡——」
「噓!這是又一件禮物。」塞巴斯蒂安的手不知怎麼樣動了一下,梅爾頓時感到她緊張的肩部放松了。
「噢,」她長出一口氣。
「好點嗎?」塞巴斯蒂安還在抱著梅爾的肩,「如果我有更多時間——天知道有沒有,有朝一日我能得見你的,我會把我的本領都拿出來,讓你好好放松一下。」他看著梅爾驚呆了的臉。「也許應該讓你知道我腦子里都在想什麼才公平,我一直在想怎樣讓你一絲不掛。」
梅爾感到慌亂不安,惟恐自己會臉紅,目光直視著前方。「喂,還是想想別的吧。」
「很難去想別的,尤其是你穿著我的襯衫,看上去這麼迷人。」
「我可不喜歡調情。」她壓著嗓子說。
「親愛的瑪麗•愛倫,直言與調情完全是兩碼事。如果現在我告訴你,你的眼楮有多麼可愛,使我想起了我家鄉的青山——那才叫調情。或者,如果我說你的頭發像金子一樣閃光,皮膚像山頂的雲一樣柔女敕——那才叫調情。」
梅爾感到胃里一陣莫名的、極其難受的攪動,她很想讓它停下。「如果你說這些話,我一準認為你發瘋了。」
「所以我才要直截了當。我想讓你躺到床上,我的床上。」在一顆枝葉茂密的橡樹下,塞巴斯蒂安停了下來,一把將梅爾攬在懷里。「我想為你寬衣,為你做一切。」他吻住渾身發抖的梅爾。
梅爾搞不懂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我想……」但是,梅爾根本不能思考,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你簡直是瘋了。」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我想得到你,還是我說了出來?」
「因為……因為你以為我會對跟你亂來感興趣。我幾乎對你一無所知。」
塞巴斯蒂安托住梅爾的下巴。「你知道我。」他又吻一下梅爾。
沒等梅爾再開口,塞巴斯蒂安警覺起來。「他們要出來了。」透過塞巴斯蒂安的肩膀,梅爾看到門開了,那個膚色淺黑的女人推出了一輛小推車。「我們到路那邊去,他們走過時,你可以仔細看看。」
梅爾又開始緊張了。塞巴斯蒂安一直抱著她的肩,一方面是關愛,另一方面是警告。梅爾能听到男的和女的兩人的對話,是一對有一個健康的小寶寶的年輕夫婦之間輕松愉快的對話,但說些什麼听不清楚。梅爾也沒多想,伸手攬住了塞巴斯蒂安的腰。噢,大衛長了!梅爾感覺淚水又要涌上來,便竭力抑制住靶情。大衛長得很快,一轉眼已從一個嬰兒長成幼兒了。他腳上穿丁一雙小紅鞋,兩腿踢蹬著,好像他已經會走路了似的。他的頭發也長了,在頭上打著卷兒,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
他的眼楮……梅爾停了下來,差點叫出他的名字。他坐在天藍色的小推車里看著她,千真萬確!而且,他眼里還露出一絲微笑,一種看到熟人的微笑。他一聲尖叫,兩臂伸向梅爾。
「我的孩子喜歡漂亮女人。」那男的說著,臉上帶著驕傲的微笑,推著大衛走了過去。
梅爾站在原地沒動,她看到大衛伸長了脖子扭回頭看她,看到大衛撅起了嘴,听到他很不滿的嚎了一聲,那個女的趕忙俯去低聲哼唱著去哄他。
「他認出我了,」梅爾小聲說,「他還記得我。」
「是的,他還記得。愛是難以忘記的。」梅爾往前沖了一步,塞巴斯蒂安一把抓住了她。「現在不行。梅爾,我們去給德弗羅打電話。」
「他認出我了。」梅爾發現自己趴在塞巴斯蒂安的懷里。「我沒事了。」她說,但並不想從塞巴斯蒂安懷里掙月兌出去。
「我知道。」塞巴斯蒂安吻一下梅爾的鬢角,用手撫模著她的頭發,等她慢慢冷靜下來。
站在收養大衛那對夫婦家前面的人行道上,梅爾感到這是她一生中最難熬的時刻。德弗羅和一個女特工就在她面前的房子里,她看著他們進的門。開門的是那個膚色淺黑的女人,仍穿著早上出門前的衣服,眼里掠過一絲恐懼,彎腰撿起了一份晨報。
梅爾能夠听到女人傷心的哭泣,悲慟的哭聲,她本想硬起心腸不為之所動,但她做不到。
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梅爾把手插進口袋,在人行道上來回踱著。時間太長了!由于德弗羅一定要等到早上再行動,梅爾昨夜在旅館幾乎一夜沒睡。他們進去已經一個小時了!
「為什麼不到車里坐會兒?」塞巴斯蒂安向她建議。
「我坐不住。」
「他們還不會讓我們把他帶走。德弗羅說過要怎麼做。驗血以及照片等的查證核實工作要花幾個小時。」
「他們會讓我跟大衛呆在一起。他們必須讓我跟大衛在一起。大衛不能跟陌生人在一起。」她停了一下接著說,「請你告訴我這對夫婦的情況。」
塞巴斯蒂安早等著她問這個問題。他不再看著房子,而是轉向梅爾。「她是個教師,大衛一來她就辭職了。」她想盡可能跟大衛呆在一起。她丈夫是一位工程師。他們結婚已經八年了,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他們是好人,彼此很相愛,一心想要個孩子。他們也是受害者,梅爾。」
塞巴斯蒂安能從梅爾臉上看得出來,她既同情這對夫婦,又非常氣憤,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對是錯。「我為他們感到難過。,’她低聲說,「想不到竟然有人從這種愛和需要中謀利,我恨透了給尤辜者帶來不幸的家伙。,’
「生活並不總是美好的。」
「生活並不常是美好的。」她糾正道。
梅爾又來回踱起步來,時不時焦急萬分地朝那扇大窗望一眼。門一開,她便想要沖上去。德弗羅朝她大步走過來。
「這孩子認識你?」
「是的。我告訴過你,昨天他看到我時就認出我了。」
他點點頭。「他現在煩躁不安,大哭不止,都快哭出病了。我們已讓弗羅斯特太太冷靜下來。正像我告訴你的那樣,我們要等把一切查證清楚、手續辦完後才能把孩子交給你。如果你喜歡他,你可以和巴克特工開車一道走,這樣也許更好些。」
「太好了。」梅爾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唐納凡,你呢?」
「我跟你去。」
梅爾走進房子里,盡力讓自己不去注意臥室里傳來的無助的哭泣。她走進門廳,從一個塑料玩具搖馬上跨過去,進了育嬰室。
育嬰室的四壁涂成了天藍色,上面還畫著些帆船。嬰兒睡床就放在窗邊,上邊有一個塑料的身體許多部位都能動的玩具女圭女圭。
一切都像塞巴斯蒂安說的那樣。梅爾心想,驚得嘴大張著。完全如塞巴斯蒂安所言。
她把這一切都從腦子里揮去,趕緊去抱在床上哭泣的大衛。
「噢,寶貝,」梅爾的臉緊貼著大衛的臉,用她的臉頰給大衛擦干臉上的淚。「大衛,小痹乖。」她哄著孩子,把孩子臉上濕漉漉的頭發撥到後邊。
謝天謝地!跟她一塊兒的特工背對著她,看不到她眼里淚水在打轉。
「嗨,大小伙兒,」梅爾親吻著大衛顫抖的嘴唇。大衛抽噎著,用小拳頭擦著眼楮,然後精疲力盡地長出一口氣,將頭俯在梅爾的肩膀上。「我的孩子,咱們回家,好不好?咱們回家去見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