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執地搖頭再搖頭,她顧著害羞,老半天說不出話來,卻緊挨著他不放。
「真的不怕?」實在拿她的倔強沒辦法,管仲笙一方面希望她打消念頭,另一方面又希望她繼續堅持下去,兩股極端的意念在心頭上拔河,教他很是難受。
「不怕。」她還是搖頭,努力不讓聲音打顫,卻仍稍嫌破碎。
避仲笙好生掙扎。「不怕為什麼要發抖?」最後理智戰勝,在她還沒準備好之前,他不希望因自己的急躁而嚇壞她。
蕭嵐旅的感動一時間泛濫成災。
據說男人都是急色的吧?難得她首肯了,這男人還在那邊婆婆媽媽的下不了決定。她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可是……可是把自己交給他也沒什麼不好啊!
雖然沒有人可以預料將來的事,可是至少以目前的心境而言,她並不後悔作這個選擇,甚至還覺得自己有點給它「賺到」了說。
現在時代不同了,沒有人應該再膚淺地認為男女之間發生超友誼的關系,吃虧的會是女方;畢竟如果真的發生僭越雷池的舉止,理論上應該是雙方都享受到了才是,雙方都是贏家,誰都不吃虧。
既然她將自己交付出去,可以得到「上述」的享受,又可以將他這個全能的新好男人,納入自己的「魔掌」之下盡情蹂躪……呃,該說是「人盡其才」,那麼,她何樂而不為呢?
「乖,听話,雖然明天是周休,最好還是不要睡到太陽曬。」或許可以帶她到郊外走走、踏青什麼的,如果她突然轉了性的話,搞不好會同意。「早點去睡吧,你不是得睡滿八個小時?」
他抬手看看手表,約略計算了下。「我們明天早上八點吃早餐,那麼你還有十個小時可以睡,應該夠了吧?小懶豬。」拍拍她的肩,他調侃道。
「……」極細微的聲音表示她曾出過聲,卻小聲的讓他听不見她說了什麼。
「小嵐?」她該不會是睡著了吧?管仲笙抬起她的下顎,不期然望進她微紅的雙眼。「怎麼了?瞧你累得眼楮都紅了,快去睡吧!」然後他最好去沖個冷水澡,否則今晚恐怕別想睡了。
推著蕭嵐旅回到她房門口,管仲笙輕道了聲「晚安」便要轉身離去,不意身後一股拉力拉住了他的襯衫,理所當然地拖住他的腳步。
「嗯?」試著挪動腳掌,發現自己根本是在原地踏步,管仲笙不禁露出苦笑。「別玩了小嵐,你真的該睡……」
「你只是跟我玩玩的嗎?」揉和著幽怨的清女敕嗓音,狠狠地撞進管仲笙沒得防備的耳膜里。
「你怎會這麼想!?」不敢置信地回身看她,他的眼里除了驚訝,還有不容忽視的感傷。「小嵐,這種事急不來,我以為我們還有很長久的時間可以……」
「可是我不想等了!」說不上來自己為何執著於這點,她就是想把握今晚、現在,就算被他誤以為自己不知羞恥也無所謂了。「要不要進來你自己考慮清楚,如果願意,那我很歡迎;你要是不肯,那我們也不用再談什麼感情了,從此就……就……」
就怎麼樣她也不曉得,可是只要一想到將來看到他,只能視他為普通朋友,不能再對他撒嬌甚至無理取鬧,她就覺得一陣心痛,難以言喻的心痛!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認真、聲音太激動,管仲笙當真會以為她在開玩笑!
雖然時代變遷到這種田地,女人不再是被動的等待被對方疼寵和憐愛的一方,她們毫無疑問地可以對自己的身體和要求合理的宣泄管道;可是這種事由女孩子開口總是感覺不太對,仿佛哪個餃接點出了問題般,他大傷腦筋地微蹙眉心。
凝著她倔強且泛紅的小臉,他突然有了想笑的沖動,也當真控制不住地悶聲笑了起來。
羞惱地回瞪他一眼,蕭嵐旅根本感覺不到哪里好笑。「管仲笙,我很認真喏,你別把我的話當作放屁!」
眉尾一挑,他的輕笑聲漸次加大,到後來竟成了囂張狂笑——
「管仲笙你夠了喔!」她氣惱得臉紅脖子粗,再不想看到他那「暢秋」的面孔,惱火地直用力推退他那壯碩的身軀。「算我自作多情可以了吧?你走,走啊!回去你房間愛怎麼笑隨便你——笑死你活該!」末了還惱羞成怒地加了句詛咒。
然後她自以為帥氣地猛力甩上門板,想甩得他「滿面全豆花」,沒想到遲遲沒听到那預期中的甩門聲,反而得到一聲稍嫌淒厲的「哎喲」,直教她的心跳提上喉頭。
緊咬著微顫的紅唇,蕭嵐旅緊貼著門板邊的牆面,心里掙扎著該不該去確認一下那聲哀嚎的由來,卻又拉不下那個臉和自尊,畢竟他的拒絕如此傷人,她還有什麼顏面見他?
「噢∼∼」可是門外的管仲笙似乎沒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她,輕淺的叫疼聲不斷透過隔音不太好的隔間傳進她的耳里、心里。「痛死我了……痛……」
吸氣再吸氣,蕭嵐旅幾乎忍不住沖動,想開門出去檢查那直讓他叫疼的傷勢,可是她……她剛才那麼不知羞地大放厥辭,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避仲笙在門外直抱著一點都不疼的手指,嘴里仍在那邊有一聲、沒一聲地哼哼嘰嘰,實際上卻是聚精會神地注意她房里的動靜。
其實他剛才要了點小技巧,用穿著地板拖鞋的腳尖抵住被她甩上的門,輕微擦撞,過兩秒鐘就不疼了。
接下來有個重要的步驟——大驚小敝地傷害自己。
當然不是真的傷害,只不過是做出傷害自己的「樣子」;據說這一招拿來對付女人特別有用,這可是他那懼內成性的老爸傳授給他的。
老爸說,女人之所以稱之為女人,就是因為女人有男人所沒有的軟心腸,連看見路邊的乞丐都會忍不住施舍他們一口飯吃,何況是面對心愛的男人?
依他看來,小嵐簡直愛死他了,不然不會這麼大剌剌地「堅持」要獻身給他——漂亮的黑眸難以自持地彎成上弦月,管仲笙根本無法控制心頭不斷膨脹的虛榮感。
小嵐愛他欸!愛他這個一窮二白、薪水待遇比她還少、不知道有沒有似錦前程的菜鳥業務員,他怎能辜負她熱血沸騰的一片真心,不盡心盡力地給她「秀秀」呢?
他是一個不會勉強女人的好男人,可他也是一個柔順听話的好情人;既然他的小嵐都不嫌棄他的身家背景和現實上的差距,他一個大男人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嘶……」料想蕭嵐旅在房里鐵定掙扎得緊,他刻意用力抽氣並開始努力做出傷害自己的「樣子」。「真的好痛……怎麼會痛成這樣!?」
蕭嵐旅閉了閉眼,心頭吊了兩個有名字的水桶,一個叫「面子」,一個叫「愛情」,而她都不知該怎麼選擇了,只能教它們像坐空中纜車那般輪流上下滾動。
這樣還行不通?這女人的心也太狠了點!避仲笙在門外嘟嘟嚷嚷的,索性豁出去地扯開嗓子哀哀叫。「啊!手都腫了,該不會骨折了吧……」
「唰∼∼」地一聲,將他最後的聲音抽拔到瞬間被開啟的房門里,只見蕭嵐旅紅著雙眼,臉上載滿憂心地沖出來。
「哪里?是我弄的嗎?」緊張地抓起他的大手看了又看,偏就找不到他所謂的骨折點。「到底傷在哪里啊!你不會那麼卑鄙地騙我吧!?」沒有啊!謗本什麼都沒有!
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戲耍了,她的激動情緒更是飆到最高點,戰火一發不可收拾,燎原的火勢無人能敵……噢,不,還有一個能忍人所不能忍的「能人」能制伏她——只見管仲笙一個施力將她摟進懷里,立刻止住她滿口狂噴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