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仲侖無言地將她帶到岸邊,雙手托著她的腰,借著水的浮力讓她爬上岸,最後還在她裹著短褲的渾圓臀部上輕拍了一下,引來她一聲驚呼。
「東西收一收,明天我們就上台北了。」在她遮遮掩掩的動作下,他趴在岸邊對著她的背影喊道。
江水水僵硬地回頭瞟了他一眼,小臉像極了熟透的紅隻果。「嗯,你……還要游嗎?」
藍仲侖唇邊泛起一抹笑,朝她揮了揮手。「你先進去,我再泡一下。」
有如得到特赦般,江水水雙手環胸,踉蹌地疾速跑回屋里。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全然隱進屋內,藍仲侖才轉身背靠著池岸,他嘆了口氣,仰高頭閉著眼,半躺半臥地漂浮在游泳池內。
唉!他怎能跟她一起上岸?
畢竟,薄薄的子彈型泳褲可遮蓋不了什麼吶——
第三章
藍仲侖瞪著一堆跟小山一樣高的紙箱,濃密的眉毛已經不是平行線可以形容了,因為它們已經變成了V字型!
他瞪視著那堆紙箱整整有十分鐘之久,而後,他瞪視的目標換成了江水水。
「我可以請問你,這些東西你‘確定’全部都要搬到台北去?」他很努力地吸了好幾口氣,雙手緊緊環抱胸口,不然他一定會忍不住把她給掐死!這些行李足以裝滿一輛九人座的休旅車!
江水水手上抱著一個超大型的龍貓絨毛玩偶,她看了看自己花了整個晚上整理出來的東西,然後以非常認真、謹慎的態度,嚴肅地對藍仲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藍仲侖用力地閉上眼楮,再次睜開眼後,他煩躁地扒了扒頭發,原本梳理整齊的黑發頓時成了一堆稻草。「你是不是把你房里所有的東西……全都打包了?」他問得有點困難,畢竟沒有人會做這麼愚蠢的事。
「當然不是!」江水水滿臉正經地反駁他。
藍仲侖松了口氣;還好,還有救!
「我的床還留著啊。」她的唇漾開一抹笑,天真無邪。
藍仲侖的肩瞬時垮了下來,他用手掌把掉下來的下巴扳回原位,然後用力地甩了甩頭,企圖把那種連眼皮都撐不開的無力感甩開。
「少爺,有蚊子嗎?」水水突然問道。
「沒有。」他抹了抹臉,對她的問題模不著頭緒。「干麼?」
「真的沒有嗎?」她的視線在空中轉了兩圈,沒看到任何可疑的東東。「那你為什麼一直甩頭咧?難道不是在趕蚊子嗎?」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出口。
藍仲侖的臉幾乎變成黑色。再次地,他連續吸了好幾口氣,兩手乏力地插著腰。「水水,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這個女人的腦部構造絕對跟平常人長得不一樣,所以不能用常理跟她溝通,他需要好好地想個辦法,不然她真的會把這些東西全搬到台北去,然後,台北就會出現一個瘋子,名叫藍仲侖!
江水水的眼楮溜了溜,突然覺得好生感動!
她是他請的管家耶,不是客人也不是朋友,他竟然說有事要跟她「商量」……驀然有了被尊重的感覺,水水感動得眼眶泛紅,她猛力地點了點頭。
「我想你這里有些東西可能不是時常用得到,不如我們只帶幾套衣服,剩下的日常用品我們到台北再買,你認為如何?」還好還有商量的彈性空間,藍仲侖高興得簡直想哭。
「不好!」沒想到江水水立刻打碎了他的感動,她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兩下。
「為什麼?!」藍仲侖哀嚎出聲,用他從沒發現自己曾擁有過的淒厲嗓音。
「東西還可以用就要留著用嘛,何必再花錢買新的,這簡直是浪費!」她的臉嚴肅了起來。「少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錢不是那麼容易賺的,能省則省。」
錢真的是不好賺吶!想她每個工作的壽命都短得可憐,認真地算算,她還真沒領過整整一個月的薪水,想到這點她就心痛,少爺怎麼可以這麼浪費呢?
經她這麼機會教育一番,藍仲侖差點沒當場昏倒!
若真要把這些東西帶到他台北的寓所,那是件多麼大的工程啊!
先別說車子的容量了,他必須先把它們塞進他那輛美美的愛車里,然後開車到台北,再將它們逐一搬下愛車,然後一件一件地抬到屋里,佔滿整個客廳,甚至連走道都不剩,最後才讓她去慢慢整理、歸位……打死他,他都不願意做這種累死人的事!
「算我拜托你行不行?」他可憐兮兮地問道。
「不行!」她可是堅持得很,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江水水!」他的面色猙獰了起來,高挺帥氣的鼻子微微翕張。「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說重新買就重新買!」
「不要就不要,明明都還是可以用的東西
「你偶爾也要回來住蚌一、二天吧,萬一到時你回來的時候,家里什麼東西都沒有,那還不是要重新買過?」他試著對她講道理。
「那還不簡單,再把它們從台北搬回來不就成了?」這麼簡單的道理少爺竟然不懂?好可憐,看來少爺的腦子並不怎麼聰明嘛!
「再搬回來?!」藍仲侖的黑眸簡直要噴火了,這女人怎麼這麼不可理喻!「白痴才做這種蠢事!」他終于忍不住地大聲吼她。
江水水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突然出現了可疑的水霧。
「你干麼?」他決心跟她杠上了,硬下心不理會她那雙好像快卜雨似的美眸。
「你竟然罵我白痴……」嗚,被個傻子罵白痴,那她以後還要不要活下去啊?「你竟然因為我不肯亂花錢而罵我白痴?」
藍仲侖差點沒氣得爆血管!他用力地閉上眼非常非常用力地給它深呼吸了十下。「我不是因為你的節儉而罵你。」唉!真正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其實是她!
「明明就是!」雖然她也常被白曦罵笨,可是少爺罵人的功力好像比較毒耶,不然為什麼她覺得心里頭好悶、好痛?
「我只是不要你多此一舉地搬一些廢物到台北……」
「廢物?」一掃先前的哀怨,江水水一臉指控。「那才不是廢物,那些東西雖然都不是很值錢,但它們很好用,而且一定用得上!」她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藍仲侖氣炸了,他再也沒耐性跟她在這里扯這些五四三。「夠了!我說不帶就不帶,愛不愛听隨便你!」
江水水瞪著他。「如果我堅持要帶呢?」
藍仲侖僵了僵,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那你就跟這堆紙箱一起留在花蓮,我一個人上台北!」
客廳里出現冗長的靜默,沉靜到連兩個人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他們倆就像仇家相見似的瞪著彼此,誰都不肯先眨一下眼,恍若誰先眨了眼誰就認輸了——
最後是江水水先妥協了,她垂下眼瞼,緊緊地抱著手上的大龍貓,她吸了吸鼻子,飄忽地問︰「那……除了衣服,我可以帶著這只龍貓嗎?」
不是她心甘情願浪費錢喔,只是老爸前兩天撂下的狠話適時地響在她不是很靈光的大腦,所以她才不得不認輸咩;絕不是她膽小怕事喔,一切都是老爸的錯!
藍仲侖不屑地瞪了眼那只愚蠢的絨毛布偶,它大大的眼楮配上那咧到兩頰、嘲諷似的神情,他心里的火焰也稍稍平息了些。「非得帶著它嗎?」其實他心里明白,最大的滅火器是她放棄了那一大堆「雜物」選擇跟他一起北上。
水水輕點了下頭,她把下巴抵在龍貓的頭頂。「沒有它我睡不著……」
藍仲侖眯起眼,看向那只布偶的神情多了份莫名的寒光,讓人分不清他在想些什麼;他提起她裝衣服的行李箱往門外走去。「快點,我的車不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