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還不夠成熟。」黎茵茵雖然驚訝,但很高興能夠獲得這位德籍演奏家的贊美,這是每個學琴的人皆夢寐以求的事。
「所以他才考慮收妳為學生。」黎柏動說道。「希德先生認為妳的演奏方式太僵化,需要不同的訓練。不過他的行程排得太滿,暫時還抽不出空來考慮,等他結束這次的巡回演奏會後,才能給我確切的答復。」
通常一個演奏家不會隨便答應招收學生,一旦承諾考慮,招收的機率就相當高,換句話說,她極有可能成為希德先生的學生,到德國去。
德國!
這兩個簡單的國字,頓時成了電擊,將仍處在錯愕中的黎茵茵打醒。
去德國學琴,等于要離開瀚希哥,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最殘忍的結果,她才剛確認他的感情,說什麼也不能去德國。
「……妳高興嗎?」
黎茵茵已經被這突來的訊息嚇呆了,連她父親對她說了什麼都沒听清楚,只得張大嘴問。
「什麼?」她不想去德國,不想離開瀚希哥。
「我問妳能去德國學琴高興嗎?」黎柏勛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麼,但對她恍神的模樣很不高興,眉頭又皺起來。
「高、高興。」其實黎茵茵一點也不快樂,但她又不敢直截了當告訴黎柏勛,只好說些違心之論。
「還好妳沒讓我失望。」真正高興的人是黎柏勛,他花了大把的鈔票和時間,總算沒有白費,看樣子他女兒要成為國際級演奏家,指日可待。
黎柏勛對黎茵茵的期望都寫在眼底。看見這種情形的黎茵茵,更是不敢誠實說出自己的想法,只得盡快逃離。
「我去練琴了。」在德籍教授還沒允諾收她為學生之前,她還是跟著原來的教授學琴,這給她很大喘息空間。
「嗯,去吧!」黎柏勛整個心思都放在如何規劃女兒的前途上面,沒空注意到她不自在的表情,黎茵茵飛也似地跳上車。
「陳叔叔,麻煩載我去練琴。」由于黎柏勛嚴禁她搭計程車,黎茵茵只好搭家里的車子,不過她已經想好月兌身的辦法。
「好,我馬上載妳去。」被黎茵茵昵稱為陳叔叔的司機,在黎家服務已有十多年,主要工作是接送黎柏勛上下班,不過到了這個時間,他一定會空下來載她去練琴,只是今天特別早就是。
司機瞄了瞄駕駛座旁邊的電子鐘,上面顯示著一點二十九分,離她練琴的時間還有半個鐘頭,不曉得她干嘛這麼早去?但在後座坐立不安的黎茵茵,可一點都不覺得早,離她和夏瀚希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個鐘頭,她真擔心會遲到。
她想起無意間听來的消息,說夏瀚希所有的女朋友幾乎都是倒貼,沒有一個是他主動追求,她就一陣心驚膽跳,好怕自己會被除名。
黎茵茵一向就迷戀夏瀚希,不幸的是,迷戀他的女人不只她一個,而且听說他最討厭等人。
「陳叔叔,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不必練琴,你不必載我去教授那里了。」黎茵茵想到的月兌身方法就是中途開溜,私會夏瀚希。
「咦?」司機錯愕。
「今天早上教授打手機給我,說她今天臨時有事,沒辦法為我上課。但我一時忘了,還要你載我來練琴,真是對不起。」黎茵茵做一長串解釋,但是說得太快,自己也听不太清楚,司機更是一頭霧水。
「那現在……是要回家嗎?」司機說著說著就要轉動方向盤掉頭。
「不可以,陳叔叔!」她疾聲阻止司機。「呃,我是說,我現在還不想回家,想要……到處逛逛!」
「妳想逛街?」司機一臉驚訝的看著她,黎茵茵連忙點頭。
「對。」這真是個好借口。「難得我可以不必練琴,我想趁這個機會,好好逛街,看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可買。」
「好吧!」仔細想想,她也真可憐,除了練琴之外還是練琴,完全沒有自由可言。「那小姐妳就自己一個人逛逛,我晚點再來接妳。」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搭計程車回去。」黎茵茵自告奮勇的說道。
「不行。」司機搖頭。「老爺交代過,不能讓妳自己搭計程車,一定要我載妳才可以。」
「那……好吧!」黎茵茵只得投降。「一個鐘頭後,你在這個地方接我,我會在這里等你。」
「妳要在這個地方下車?」司機轉頭好奇地打量黎茵茵。
「嗯,反正只是隨便逛逛。」她盡可能表現出一副自在的神情,司機果然被騙過。
「我一個鐘頭後來接妳。」司機和黎茵茵約定好了時間,就打開門讓她下車,她鎮定地和他揮揮手。
一待車子離去,她立即朝反方向跑去,Vickey's就在這條街上,這也是她為什麼願意讓司機載的原因,因為正好順路。
黎茵茵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她成功騙過了司機,教授也的確來過電話,通知她不必練琴,就算父親日後追究起責任,她也可以推說一時忘了,反正所有事情都吻合。
黎茵茵將不必練琴視為好預兆,認為這是上天有意要幫她,才讓她剛好今天不必練琴。本來事情也照著她的計劃進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司機臨時回轉,他還得去黎柏勛的公司幫他拿文件。
咦,那是?
司機一面回轉,一面好奇的打量前方正在奔跑的小人兒,懷疑那就是黎茵茵。
她的背影跟她好像,穿著也一模一樣,但她是往一家酒館的方向跑,這就不可能是她了。
黎茵茵素來以乖巧出名,純潔如她,不太可能涉足那種地方。因此司機就算懷疑,也只會當自己眼花,沒再想太多。
就在司機加足馬力,往前方的道路奔馳時,黎茵茵也沖得很快,不過她還是遲到。
「瀚希哥!」她一推開酒館的門,就忙著喊夏瀚希的名字,不過沒有人回應,就連酒館老板,都不在酒館里。
「瀚希哥!」但是她不死心,仍是邊喊人邊推門,這個酒館外表看起來很小,實際上佔地頗大,光包廂就好幾間。
丙然夏瀚希就在其中的一間包廂里面,他正不耐煩地低頭看表,表情冷得不得了,一看就知道正在生氣。
「妳遲到了。」他從不掩飾他的怒氣,特別是在她面前。
「對不起。」黎茵茵畏縮,她最怕他生氣,更怕他不理她。
「我正要走。」他可以忍受遲到,但那是在公事上,私領域慢一秒鐘都不行。
「不要啦,瀚希哥。」黎茵茵苦苦哀求。「我出門的時候剛好被我爸爸叫住,所以才會遲到。」她不是故意。
「妳爸爸?」這倒有趣。「妳告訴他,妳要來這里?」不錯哦,勇氣可嘉。
「呃,當然沒有,」被他這麼一問,她反倒愣住。「我爸爸他……不知道我要來這里……」
也就是偷溜。
「我想也是,妳哪來這麼大的勇氣,告訴他妳跑來見我的事。」簡直是妄想。
夏瀚希明知黎茵茵不可能告訴黎柏勛他們私底下見面的事,但還是忍不住動怒。
「瀚希哥,你別生氣嘛!」黎茵茵不曉得怎麼應付他突來的怒氣,只能請他不要生氣。
「妳父親從來就不喜歡我。」夏瀚希越想越氣。「就算我一天到晚在妳家進進出出,他還是一樣把我當成隱形人對待,他只喜歡世希。」
「沒有這回事,瀚希哥。」黎茵茵趕緊安慰他。「我爸爸他沒有不喜歡你啊,你想太多了。」
「哦?」他一點都不信。「他哪一點喜歡我?我倒要听听看。」
「這……」黎茵茵的本意是想安慰他,沒想到安慰不成反惹一身腥,變成了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