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完全都沒有買保險的話,那豈不是更冒險?」來電者突然插話。「畢竟現代女性已經不時興三從四德那一套,就算是再好的男人也有可能隨時被換掉,這個時候身邊如果沒有一個備胎,不但車子跑不動,還會被譏笑為沒有常識,到時候更劃不來。」
楚謹言不知道這個來電者是誰,不過由他的口氣分析,不難發現這又是一個花心大蘿卜,成天想著換女朋友。
「听這位先生的口氣,想必你也是『投保理論』的信仰者嘍?」既想之,則問之,不必客氣。
「是又如何?」來電者反問。「反正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不仔細挑選,認真儲藏,怎麼會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適合你的對象?」
「可是你有這種想法,就太對不起你的女朋友了!」什麼叫「認真儲藏」?女人又不是酒窖里的紅酒,還看年份的。
「我相信你的女朋友此刻要是听見你的說法,一定會嘔到吐血。」她的口氣極端不悅。
「謹言,你怎麼了?控制一下脾氣。」導播見苗頭不對,趕緊跳出來張大嘴形警告楚謹言。
但楚謹言不管,這只自大的沙豬實在太令人生氣,她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你放心,楚老師。」她氣得半死,來電者卻相反的很開心。「有關於這一點,我的女朋友都很上道,也都各自投保了不同種類的保險。」
換言之,大家都清楚現代愛情的游戲規則,就她一個人老古板,還傻傻地為他的女朋友擔心。
「那可真是太抱歉了。」她氣得咬牙切齒。「我不知道大家對於『投保理論』都這麼熟,還這麼熱烈的奉勸各位要小心,算我多事。」
「謹言!」導播煩惱的猛拍額頭。這是現場LIVE節目,這段要是播出去,一定會有很多人抗議。
「可不是嗎?」來電者低笑。「虧你還是兩性專家,居然不懂得這個道理……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畢竟理論永遠比實際行動簡單,不是嗎?」
「這位先生——」
「很高興能夠與你通話,我們下次再聊。」
「喀」一聲。
突然切斷的通話,不知道是救了楚謹言還是他自己。總之場面沒有變得更火爆,可喜可賀。
「我們的節目時間已到,謝謝各位觀眾的收看,再會。」盡避女主持人很樂意再看見楚謹言出糗,但在導播的強烈要求下,她不得不飛快結束節目,帶進廣告。
「難得看見你說不出話來,真令人遺憾。」女主持人伸出涂滿蔻丹的手,審視指甲的同時,不忘揶揄楚謹言一頓。
楚謹言冷漠的看她一眼,無聲警告她最好閉嘴,否則有她好看。
「謹言,你今天是吃錯藥是不是?這麼尖銳。」才下節目,導播隨即在一旁哇哇叫,怕她今天的表現會給節目帶來麻煩。
收工後的攝影棚鬧哄哄,每個人討論的方向不同,但內容都是有關她今天的反應。
面對這個狀況,楚謹言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她才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呢!她想的是︰下次那個混蛋要敢再打電話來鬧場,她鐵定掛他電話,絕對!
星期六早上十點,太陽打東邊出來,照耀在兩棟截然不同的建築物上。
伸長手臂打了個大呵欠,楚謹言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咖啡,迷迷糊糊的跟其他的兩個姊妹道聲早安,卻發現一個手里拿著抱枕不知在想些什麼,另一個對著窗戶發呆,恍若在演「窗外」,兩人手中的咖啡動都沒動,依然好端端的躺在杯子里頭。
「咖啡要冷掉了。」她好心的提醒老大和老三,不要糟蹋她買回來的藍山咖啡,但是沒人理她,她只好又把注意力轉回到自己身上。
「好吧!」她投降。「你們都不說話,我只好先開口了。」她可有一肚子委屈要傾訴。「你們可知道我大前天上節目的時候,踫見一個大變態?當時我正在教觀眾朋友『投保理論』,那個大變態居然callin進來,當著全國觀眾的面跟我進行辯論,你們說氣不氣人?」
「哦?」正在上演「窗外」的老大,不怎麼帶勁的回道。「他都跟你爭辯些什麼?」
「該不該投保的問題!」她氣憤的放下咖啡。「那混蛋居然認為每個人本來就該投保,而且越多越好,最好多到銀行的存款用光,這樣才不會遺憾。」詛咒他把私人精子銀行中的精子都提光,省得日後危害社會。
「哪個混蛋?」「窗外」的女主角依然凝視窗外,一點回頭的意思也沒有。
「就是那個callin進來的家伙!」她氣憤下已的再強調一次。
「哦。」她的大姊不感興趣的說。「那加油,祝你幸福。」
祝她幸福?
看著她大姊美艷的側臉,楚謹言呆住了。她在跟她抱怨,她哪壺不開提哪壺,居然祝福起她來?
算了。
今天她大姊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還是問她小妹好了。
於是她轉向擁著抱枕發呆的嬌小人兒,開口道︰「慎行,你說呢?那個混蛋是不是欠揍?」
她原本是想尋求她小妹的支持的,哪知她小妹的眼神比她大姊更朦朧,回答更無厘頭。
「要做一個混蛋其實並不簡單,要做一個迷人的混蛋更難。」
她投降。
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小妹那張充滿夢幻的臉,楚謹言直覺得自己應該逃離屋子,免得被周圍奇特的氣氛悶死。
「我去院子走走,你們慢慢作夢。」她飛也似的逃出屋子。
奇怪。
楚謹書怎麼也想不通。
她的兩個姊妹是犯了什麼毛病,怎麼一大早就在上演某位阿姨小說中的情節,怪可怕的。
帶著一身的雞皮疙瘩,楚謹言來到院子里的秋千前,才剛要坐下就看見矮牆邊有所動靜,原來是她的死對頭出場了。
「早啊,女巫。」魏汗青站在矮牆邊跟她打招呼。「沒想到你這麼早起,我以為你應該還賴在床上寫害人的咒語呢!」
魏汗青甫開口就沒好話,剛好楚謹言心情正不爽,自然也反攻回去。
「我也很意外竟然會在這時候看見你,老古董。」她言詞犀利的反擊。「你不是應該趴在書桌前寫書法,怎麼有空出來散步?」
兩道銳利的眼光,隨著彼此的針鋒相對,在空中交會,終致磨擦出火光。
「我來照顧我的盆栽。」魏汗青首先開炮。「我不像某人,種了花又不愛護,隨意讓它枯萎。」他的目光瞥向她家牆角下的玫瑰花叢。
「那又怎麼樣?」她不甘示弱的走近。「我就是崇尚自然,喜歡用自然的方式制造有機肥料,你管得著嗎?」
「是管不著。」他拿起一旁的澆水器澆盆栽。「只是我覺得它很可憐,跟錯了主人不要緊,連口水都沒得喝……」
接著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伸過矮牆朝她腳底下的玫瑰花叢澆了幾滴水。
「不必謝我。」無視她暴凸的眼珠,他自大的說道。「就算是我可憐它,賞它幾口水喝,日後它若有幸活下來,自然會懂得感激,知道是誰救它。」所以不需要她的主人一旁言謝,只會顯得矯情罷了。
這是魏汗青的想法,也是最可惡的想法,他憑什麼越界澆她的花,插手她的事?
「誰允許你踫我的東西?」楚謹言氣憤的尖叫。「我要去法院告你!」
「我什麼時候踫你的東西了?」沒法律常識的女人。「是水踫你的花,跟我無關,你如果真有本事,去告澆水器好了,也許它會回應你的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