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舞先是喜孜孜的將手中的火柴點燃,引火燒一根干木枝,原以為很快就能讓木枝著火,怎知木枝的頭都還沒能燒著,火便熄掉了。
怎麼會這樣?
冬舞不信她生不了火,連續又劃了好幾根火柴,可結果還是一樣。始終在一旁冷眼觀看的喜兒這時終于忍不住了,以著尖銳的聲音,不耐煩地開口。
「別浪費火柴了,火柴很貴的。」喜兒奪下冬舞手中的火柴,數了數。「才不過起個火,你居然用掉了六根火柴。」她一邊抱怨,一邊把火柴收起來塞在腰帶里,惹得冬舞很不服氣。
「喂,你把火柴收起來是什麼意思?」冬舞氣得跳腳。「沒火引子,我怎麼生火?」她又不是祝融。
「甭生了。」喜兒根本懶得理她,徑自將大木枝折成小木枝。「你根本什麼都不會,還跟人生什麼火,別鬧笑話了。」不懂生火也不早講,白白浪費她六根火柴。
「誰說我什麼都不會?!」冬舞搶過喜兒手中的木枝,也學起喜兒將它們折成一小段一小段。
「我會寫字,還會算帳,這你行嗎?哼!」除了會折本校以外,諒她什麼都不會。
這說中了喜兒的痛處。
「是啊,你會寫字、還會算帳,你行、你偉大!我這沒人要的孤兒學不起,這樣說你總高興了吧!」喜兒把木枝搶回來,強忍住淚水回道。
「我又沒有說你的出身怎樣……」簡直含血噴人。
「你是沒有開口嫌我們,但你的眼神早已明白的告訴我們,你瞧不起我們。」喜兒眼眶濕潤地說。
「我……我哪有……」她只是不習慣突然間多了這麼多人。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一直嫌我們住的地方是破房子,還一直瞪著我們?」再怎麼樣這也是爺爺留下來的房子,她絕不許人侮辱它。
「我……」冬舞頭一次說不出話。「那是……」
「你命好,投胎在有錢人家。所以你能讀書,學寫字,但那並不表示你就可以隨便看不起人,隨便亂罵人。」
喜兒開始數落冬舞的不是,冬舞還沒來得及回嘴,喜兒又說︰「你說你會算帳,玉哥哥也說你精于算計,可是你還不是一樣把溫家搞丟,又有什麼好得意的?」這回該她哼了吧!
「那又不是我的錯,都是你那玉哥哥那白痴——」
「白痴、白痴!你為什麼非得這麼罵玉哥哥不可!」听見有人當著她的面罵她的大恩人,喜兒火了。「難道你自己都沒有錯嗎?我听說香會那場鬧劇全是你的主意,為此溫家也損失了不少錢,可是溫哥哥都沒有怪你,不是嗎?」她就是看不慣冬舞一副全是別人的錯的模樣。
喜兒脾月兌地看著冬舞,想看她還有什麼話好反駁,只見冬舞脹紅著一張小臉,呼吸里頭盡是生氣和委屈,可就是開不了口。
「你……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憑什麼評論我和溫玉的事?」她氣得又搶過喜兒手中的木枝,好似它們就是喜兒般的猛折。
「不一定要懂才能評論吧!」喜兒聳肩。‘你不也不懂我們,就徑自認為我們是在無理取鬧,騙取玉哥哥的同情心,害你落得今日的下場?」
喜兒平靜地奪回冬舞手中的木枝,順道刮了一下冬舞,冬舞疼得跳起來。
「細木刺跑進你的手心里了,你最好趕快把它挑出來,我去生火。」不管冬舞有多痛,也不管自個兒的言詞有多犀利,喜兒當場拿起所有的木枝,到院子里去生火。
冬舞攤開手掌,試圖尋找那扎人她女敕掌的細微木刺,但就是找不著。她痛得吸氣,這是她頭一次被粗木刺扎到,以前她根本不必管廚房的粗活,頂多吩咐廚子注意菜色,而且她們家的筷子一定上過漆,不會有扎手的問題。
你命好,投胎在有錢人家。所以你能讀書,學寫字,但那並不表示你就可以隨便看不起人,隨便亂罵人。
喜兒剛才那一番話就和深人她手心的木刺一般扎人,每一句話都刺人她的心底。
她哪有隨便看不起人,隨便亂罵人啊?她只是嘴巴不好嘛!而且她也從來不是故意要罵人,或是心腸不好。她只是想到未來一片茫然,忍不住就將矛頭指向始作涌者,這是人性,她也是人,當然會有這種想法啊!
冬舞越想越覺得委屈,沒想到一向牙尖嘴利的她,竟然淪落到被一個小表教訓的地步。更慘的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把那根該死的刺挑出來,只能任由它在手心里囂張。
她實在氣極了,被頭一次踫面的小表教訓也就算了,沒想到連一根小小的刺都鉚起來跟她作對。她不服輸,掌心捧得老大,左摳右挖,硬是想把那根小木刺給挑出來,不料這時身後卻突然有人出聲——
「冬舞,你捧著手心做什麼呀?」
是溫玉,她那糊涂相公。
「走開,不要管我!」冬舞攆他走,氣到不想跟他說話。
「怎麼啦,冬舞?」溫玉皺眉。「誰欺侮你了?」
還有誰?當然是你那寶貝喜兒。
「沒人欺侮我,你不要管我,讓我靜一靜。」冬舞雖然滿月復委屈,但她可不是小人,不打算乘機告狀,索性躲到另一邊繼續挖她的小木刺去。
溫玉連忙捉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心都腫起來了,心疼不已地看著她。
「我……我好笨。」面對溫玉心疼的眼神,冬舞忍不住發泄情緒。
「我連一根木刺都挑不出來,笨死了!」說完,她拼命打自己的手,孩子氣的動作,看得溫玉不禁蕪爾。
「我來。」在冬舞驚訝的眼光下,溫玉像變戲法一樣從身上拿出一根針。
「木刺扎進你的掌心,你越是拼命挖,它扎得越深,所以不能硬來,一定要慢慢挑。」溫玉一面解釋,一面以細針挑開她手掌的表皮,慢慢地挑起那根幾乎融入她手心的木刺。
冬舞瞪大眼,看溫玉又一次變戲法,把那根害她疼痛的木刺挑出來。
「好了。」挑完了木刺,溫玉順道舌忝她的手心。
「口水可以消毒。」溫玉再一次解釋。「孩子們教我的。」
他笑盈盈的幫冬舞消毒,等他放下她的手,冬舞的雙眼仍是瞠得老大,溫玉連忙笑著捏捏她的臉頰。
「瞧你眼楮瞠得這麼大,當心累著了。」他笑得好不愉快。「剛才我和大寶他們在大廳里折木技的時候,也和你一樣被木刺戳到,這方法就是他們教的。」
他把針收起來。
「別看折木校沒什麼,其實很難呢!」要折得一樣長,大小又得挑得準,一不小心又會被細如針的小木刺扎到,認真講起來,還是門功夫呢!
冬舞也曉得這是門功夫,只不過看別人做起來輕松,自然也就覺得簡單,其實個中奧妙,只有親自試過才知道。
她沮喪地看著自個兒的手,紅腫已經消失了,可喜兒尖銳的話語依然留在她心上,並未消失。
我听說香會那場鬧劇全是你的主意,為此溫家也損失了不少錢,可是溫哥哥都沒有怪你。
他……會在意她帶來的麻煩嗎,即使那是無心之過?
「呃,溫玉……」她決定問問看。
「什麼事,冬舞?」瞧她的臉紅成這樣,是發燒了嗎?
「我有一件事情問你。」她深呼吸了一下。「香會那天,我沒弄清楚狀況,害溫家平白損失了一大筆錢,你會不會怪我?」
冬舞怯怯地看著溫玉,害他一時間難以適應。
「冬舞,你在自責嗎?」難怪她看起來一直沒什麼精神,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嗯。」她難過地點頭,一點也料不到溫玉會突然將她卷人懷中,下巴頂住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