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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舞 第8頁

作者︰煓梓

冬舞哭得希哩嘩啦,眾人的安慰聲也沒停過。現場一片混亂,只有溫玉一個人還呆呆地站在原地,面露靦腆的笑容。

原來她就是爹為他選的媳婦啊,真厲害。

第三章

冬舞是不曉得她厲不厲害啦,但她知道既然已經嫁人別人家的門,就該先把一切狀況弄清楚,以免吃悶虧。

話說當地趁著夜黑風高,一腳踹進聚蛩樓的大廳,成功逮回逃婚的新郎官以後,便立刻召集相關人等,聚集在花廳里挑燈夜戰,開一場前所未聞的家庭會議。

所謂相關人等,即是熟悉家中一切的人。她要知道溫家目前的情況有多糟,方能決定要不要留下來為這敗家一族賣命。

所以,現下花廳上有溫玉、管家、帳房,以及廚娘。每個人都在她清靈的眼神下顯得坐立不安,等待她開口。

在這一波緊張的氣氛下,又以老帳房的心髒跳得最快,氣吸得最猛。他之所以會這麼難受,不為別的,就為冬舞正在檢查那一堆堆的帳。瞧她這會兒算盤撥得飛快,整個算盤的珠子都快給她投得掉下來了,她的手指頭卻依然沒停過,三兩下就算完整年的帳。

老帳房私底下相當佩服冬舞的算帳速度,可她的臉色隨著帳冊一頁頁的增加而跟著鐵青,實在不是開口贊美她的時候。而事實上,冬舞也不需要,她比較需要的是誰來一棒打昏她。

溫家的財產,居然只剩下這棟宅子和少數的現銀。所有的土地和鋪子,早就抵押出去,且在溫家無力贖回的情況下,全成了別人家的東西。

冬舞難以置信地翻著一頁頁厚厚的帳簿,發覺除了造橋鋪路,出錢興建廟宇之外,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支出。

例如︰一把扇子要一百兩、一只兩頭雞要三百兩、一對蟋蟀要五百兩。還有還有,接下來更離譜,一座石頭雕的神主牌要五千兩。這神主牌上到底是刻著誰的名字這麼貴,至聖先師嗎?

「這玩意兒是誰買的?」再也按捺不住即將引爆的情緒,冬舞指著神主牌位那一欄問帳房。

「那是……」老帳房一瞧冬舞的縴縴玉指,竟是指向神主牌的方向,連忙閉嘴。

「帳房老爹,我在問您話。」冬舞瞧見他為難的表情,直覺一定有問題。

「呃……那是……」老帳房的眼珠不知不覺地往溫玉的方向瞟,護主意味明顯。

誰知,溫玉以為帳房需要他的幫忙,于是很有義氣的跳出來送死。

「黃老爹,有什麼問題嗎?」不知死活的溫玉一就定位便彎子低下頭,和帳房站在同一陣線,看冬舞在查些什麼。

「沒事、沒事。」老帳房擠眉弄眼的暗示溫玉不要管。「少夫人只是查帳,我來應付就行……」

「可是,她不是在問這是誰買的,你怎麼不老實跟她說是我呢?」顯然溫玉一點都不知道老帳房用心良苦,主動抖出內幕。

「少爺!」老帳房暗暗叫苦,枉費他的一片苦心,現在可好了,少女乃女乃一定發脾氣。

丙然——

「牌位是你買的?」一逮到自動赴死的現行犯,冬舞的嘴里立刻發出嘶嘶的磨牙聲,生氣可見一斑。

「是呀!」溫玉不知好歹的點頭,白痴得氣人。

「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七早八早扛座神主牌回家做什麼,預先為你的後事做準備嗎?」冬舞氣得頭暈眼花,居然有這麼離譜的人,年紀輕輕就為自己買牌位。

「當然不是,你誤會了。」溫玉忙搖手,他還想活到百年呢。

「我不是事先為自己買牌位,而是……」

說到這兒,溫玉不曉得該怎麼接下去,索性跑回自己的房間,將那座價值五千兩的牌位端出來。

「你瞧,就是這一座石頭雕成的牌位,上頭刻著一個人的名字,你一定認識。」溫玉氣吁吁地將牌位捧到冬舞的面前,面露得意之色。

冬舞好奇的趨前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暈倒。

他竟然、竟然……

「你都看清楚了是誰的名字了吧。」溫玉真佩服自己。「是‘至聖先師’,孔夫子的牌位呢!當初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悅服那位孔子的後人,以五千兩銀子賣給我。」畢竟孔夫子的牌位只有一個,五千兩銀子不算貴。

溫玉得意洋洋,冬舞則是恨不得一掌打醒溫玉。她才在想誰的牌位那麼貴,沒想到真的給她料中,他居然真的買了一個假孔子回家。

「在你笑得像個傻子之前,我想先請教你,你會隨隨便便的把祖先的牌位賣出去嗎?」冬舞咬牙切齒,極盡所能叫自己不要失氣,卻發現很難。

「我當然——不會。」溫玉搔搔頭,不明白冬舞為何明明長得一副甜美可人的模樣,卻那麼愛生氣。

「那你憑什麼認為這牌位是真的,不是假貨?」她就是愛生氣,任何人遇上像他這麼遲鈍的人,都會和她有相同反應。

假貨?

溫玉因這個字眼愣了一下,足足好一會兒回不了神。冬舞看著他僅愣愣的表情,吐血之余繼續咬牙追問。

「難道你從來不認為,那個人是在騙你?」冬舞的表情陰陰的,看得溫玉毛毛的。

「呃,這……」他被騙了?不會吧!那店家為人看起來挺好,應當不至于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才是。

「還有這只兩頭雞,一定也是哪個老實人拿出來割愛的嘍!」

冬舞簡直快把牙齦咬出血來。就算溫玉不說,她也猜得出他一定又上當。

「對啊,你怎麼曉得?」她猜得真準。「那只兩頭雞確實是我跟一位專養珍禽異獸的高人購來的珍品,那高人還向我保證天底下只有那一只,再沒別的。並說那雞乃是王母娘娘身邊的寶物,可以活上千年之久。」

「很好。」冬舞氣極,算她倒霉踫上這個千年難得一見的笨蛋。「現在這只雞在哪里,帶出來給我瞧瞧。」她敢打賭老早一命嗚呼。

雞?呃……

「那雞……死了。」溫玉小小聲地說,就怕被冬舞的眼神活宰。

「死了?」她就知道。「你不是說那只雞有王母娘娘護身,可以活上一千年,怎麼會這麼快就死了?」依購買的日期來看,那不過是前些日子的事。

「它是可以活一千年沒錯。」在冬舞無與倫比的聲量下,溫玉連忙抬起手臂抵擋河東獅吼。「可那高人也說過兩頭雞是一種具有靈性的動物,若不喜歡新主人,隨時會翹掉。」

換句話說,那只雞也不喜歡跟一個不懂識人的笨蛋為伴,才會早早翹辮子,直奔王母娘娘的懷抱。

此刻的冬舞簡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想想那只雞都比她幸福,至少它可以用死來逃避跟錯主人的不幸,她卻還得和他繼續耗下去。

「好,就當它夠靈性,懂得趁早開溜。」冬舞認了,願那只雞在天上安息。「兩頭雞的事我可以不過問,但這把扇子呢?什麼扇子需要花到一百兩,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冬舞指著一百兩的位置,打算一次氣個夠。

冬舞早有心理準備,而溫玉也沒讓她失望,幾乎是在她手指向「扇子」兩個字的同時便沖入房里,拿出那把價值一百兩的黑色蒲扇。

「就是這把扇子值一百兩銀子!」毫無例外的,溫玉又是拿出來現寶。

「你要我向你解釋這把扇子,這我會。」他邊喘邊解釋。「這把扇子的扇面用金箔著色,扇骨是龍骨,所以才會那麼貴。」

溫玉氣吁吁地解釋,黑色的扇子舉得老高,一如冬舞氣黑了的臉。

「能不能請教一下,天底下要去哪里找龍骨?」冬舞口氣陰寒,直瞪著那把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貨的蒲扇,懷疑他的眼楮長到哪里去了,好壞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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