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兒?對了,是賽維柯堡,他們回來了。
懊死,她一定得找時間去醫生那兒問個清楚,為何最近她老是一會兒閃神、一會兒清醒,不過她要先休息,找醫生的事,以後再說。
「我先回房間,剩下的事交給你。」蓓媚兒朝柏納點點頭,隨即撩起裙擺,朝位於塔樓的房間走去。
柏納微微蹙起眉頭凝視她的背影,為她的反常擔心。也許她只是累了,柏納聳肩。連續趕了兩個星期的路,難免如此。
他當下決定不再多想,把馱在馬背上的行李卸下來,當他卸到某個小皮袋時,忍不住興奮地微笑,緊緊握住皮袋里面的柬西,想像當他把這東西交給蓓媚兒時,她臉上的表情。
他扛起全部的行李,朝塔樓走去,才走進主堡,將肩上的行李放下,樓梯間即閃出一道瘦長的影子,是杰森。
「旅途還愉快吧!」杰森扯開薄薄的嘴唇,陰沉地問候柏納,臉上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很好,謝謝關心。」柏納自行李堆里抽出小皮袋放入懷中,懶得理會杰森不懷好意的問候。
「很高興听見你的旅途愉快。」杰森沉下臉看他自在的表情,打賭他待會兒听完話肯定馬上變臉。「我和你一樣為你感到開心,只是不曉得當你父親知道他的兒子,居然和害死他全家的凶手一起過著逍遙快活的生活時,他會不會在墳墓里跳腳?」他故作感慨地長嘆,果然引來柏納憤怒的眼神。
「你在鬼扯什麼?」這卑鄙的小人居然暗示蓓媚兒是陷害他全家的凶手?
「我也希望我是胡扯,柏納,但很可惜的,蓓媚兒大人確實是陷害你家族的凶手。當年麥克尼爾伯爵之所以會遭到叛國的指控,完全是蓓媚兒大人慫恿前任賽維柯公爵盡早除掉你們家族,因為她認為你們家的勢力太龐大了,又對王室忠心耿耿,遲早會阻礙她推翻王室的計劃,所以她建議她父親以栽贓的方式,讓你父親百口莫辯,好順利除掉她未來的威脅。」
杰森這番話說得有模有樣,可是柏納一個字也不信,或者說是不願相信。蓓媚兒的確是個用計的高手,可是那件事發生在好幾年前,那時她才十幾歲,她不可能這麼狠,不可能這麼狠心對他!
「我不信!」他不信她的熱情都是虛情假意。「蓓媚兒絕不可能這麼對我,她愛我!」
是嗎?從頭到尾她都沒說過一個愛字,永遠都是她在前面跑,他在後面追。她對他和別的男人唯一不同的差別只在於耐性。
沒錯,她是對他有耐性一點,但那就夠了嗎?這就足以構成愛情的要素?
他滿心疑問,不巧杰森也看得出其實他沒什麼把握,並發出冷笑。
笨男人。
看來柏納不過跟大家一樣,只是蓓媚兒手中稍微特別一點的玩物。血薔薇不是人人摘得起的,想擁有她,就必須同他一樣付出心碎的代價。
「相信吧,柏納。」既然他得不到她,柏納也休想得到。
「她的確是陷害麥克尼爾家族的凶手,她不可能愛你,她只愛她自己。」杰森進一步的摧毀柏納的信心。他也愛蓓媚兒,那又如何呢?他跟在她身邊七年,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只是她閑來沒事逗逗的玩具。
「不,就算她只愛她自己,我也不相信你說的話,她不可能是害死我全家的凶手!」柏納拒絕听杰森胡扯。
蓓媚兒是那麼熱情、那麼吸引人,絕不可能上一秒鐘才投入他的懷抱,下一秒鐘又變成殘忍的劊子手,絕對不會!
「好吧,我只好給你看證據。」杰森冷笑,這就是他手中的王牌!
「拿過去仔細看個清楚,告訴我那是不是蓓媚兒的筆跡,信中的內容又是寫些什麼,你自然明白我是不是在說謊。」
杰森把他背著蓓媚兒保留了好幾年的信交給柏納,那是當初她派他交給她父親,她父親又一時粗心來不及處理掉的信函。那時,他讓前任的賽維柯公爵以為他已經燒掉這封信,然後偷偷藏起來放到現在,賽維柯公爵沒發現,蓓媚兒當然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所以他才能選在最有利的時機,給蓓媚兒致命的一擊。
杰森帶著陰狠笑容看柏納,看他那張迷惑人心的俊臉在瞬間扭曲變色,臣服於紙上那些殘酷的字眼——
致父親大人︰
劣女蓓媚兒在此向您請安,同時向您報告我在這兒受訓的狀況一切艮好,預計再過幾個月,就可綬封為騎士,請勿掛念。我寫這封信的目的是想告訴您,日前所討論的布局皆已安排就緒,假造的叛國信件以及坎薩貝羅王國所賜予的財寶皆已派人藏匿在麥克尼爾堡,並且有我們的人在堡中接應,只等著父親大人輾轉向國王揭露此事即可。
誠摯的建議父親大人盡快策動此一事件以免夜長夢多,麥克尼爾家族日益坐大且對王室忠心不貳,恐會成為日後推翻王室的絆腳石,宜盡早除去才是。
敬祝身體安康
蓓媚兒一零五一一年三月一一十三日於安東尼堡
有禮的問候,漂亮的筆跡,這封信確實出自蓓媚兒的手。
柏納血色盡失地看著信上的日期,那是發生在五年多前的事,當時她十六歲,而他十八,尚留在她家接受訓練,她卻已經在策動陰謀陷害他家族。
「我還是不信。」一個年僅十六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機?「她那時才十六歲,不可能如此惡毒。」何況任何人都有可能假造她的筆跡,不能妄下斷言。
「十六歲就能決定很多事,柏納,是你自己太天真。」杰森冷冷地規勸柏納,這些都是他從蓓媚兒身上學到的。「你要明白蓓媚兒大人所受的教育和你不同,你們雖然同樣接受騎士訓練,但她學習的可不是濟貧扶弱那一套正統騎士哲學。在她的觀念里,求勝才是第一要務,其餘的都可以滾一邊去。」包括愛情。
「不,她不可能……」柏納依舊不敢相信麥克尼爾家之所以滅絕,完全是因為蓓媚兒的陰謀,寧可相信那是她父親的主意。
「你太單純了,柏納,難怪會被蓓媚兒大人耍得團團轉。」杰森乾脆把事情挑明。「你以為你能僥幸逃過一劫是偶然嗎?錯了!這件事是蓓媚兒大人安排的。是她派人送信警告你好讓你能及時逃過國王的追殺,目的是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保護自已,因為她一直相信你是一名好騎士,必定能夠躲過國王的追擊。」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他會躲進修道院,避過她和國王的眼線。
「不可能!」听見這事,柏納的臉色更難看了,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往事,以及和蓓媚兒在聖馬丁修道院初遇時,她那打趣的眼神。
「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不可能的!蓓媚兒她……她……」那封半夜緊急送到的信,那些追在他後頭把他砍成重傷的人馬,都是她一手主導的?
可能嗎?她真的是那麼壤的一個人?如果這些事都是真的,她怎麼還能毫不愧疚地擁抱他,和他夜夜纏綿到天明?
「看來你還是不願意相信,真是個可悲的傻瓜。」杰森鄙視地輕嘆。「你若還是不相信的話,現在就上樓去問她,她會告訴你是誰在說謊。」證據確鑿,諒她也無法爭辯。
「另外,我還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杰森乾脆一次說個夠。「達斯洛王子戰敗那一天,她並沒有喝下那杯有問題的飲料,她是故意藉此考驗你,逼你釋放出戰士的本能,好將你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