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夜他……確實很容忍他的無禮。
娘一定想不到,她素來彬彬有禮的獨生子入了東宮後,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吧,這一定是萌,否則他跟男人睡了一夜的事,要是被娘知道……
嗯,這一定得是夢。所以此時此刻,那噴在他頸側的溫暖氣息,以及那溫暖手掌擱在他腰窩上引起的麻癢,都只是他在做夢而已。
夢里頭,什麼詭異的事情都可能發生,他一定是因為太心煩真夜不肯學好的事,才會不小心讓這家伙闖進夢中。
盡避告訴自己眼前情景不過只是一場鱉異的夢境罷了,但天生理智的他,隨著腦袋逐漸清醒,終究無法自欺太久。
他確實是跟太子睡在一起,而且看看外頭微亮的天光,只怕是睡過了一夜!
思及此,原本放松的身體瞬間僵了起來,連那吹在頸邊的鼻息也使他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
靶覺到枕邊人紊亂的氣息,真夜緩緩睜開眼楮,迷蒙睡眸愉悅地看著枕邊那張奮力控制住驚惶的小臉,問早道︰「你醒啦,小梨子。」
罷睡醒的沙啞男聲教少年徹底驚惶起來。
不是夢!
「……殿下,敢問殿下……」我怎會跟你睡在一起?
「我昨晚半夜眠起,睡不著,本來打算到外面散散步,卻看到你睡在寢殿外,怕你著涼,又見你睡得沉,想說我的床鋪足夠兩個人睡還嫌太大,就當一回好心人,帶你進來睡了。」
「……你睡覺時都不穿衣?」很冷靜地問。
「兩人同睡一榻,太熱了,才把衣衫月兌去。」真夜果著上身,只著一條貼身長褲,此時看著他一臉緊張的小侍讀,心情竟然大好。
也許他該經常招小梨子來侍寢。
這玉一般的少年,著實讓他好快樂。昨晚抱他入睡時,就很期待天亮時看他的反應。說著,伸手撫上少年的臉。
「小梨子,你似乎熱到有些發汗了。也是,你衣裳穿這麼多,雖然最近天候是比前些日子冷一些,但少年人體內都有把火,穿太多反而容易盜汗著涼,你要不要干脆月兌了?」
不安分的手沿著少年臉緣,順細頸而下,直到胸側襟帶處,輕扯起來。
「不、不用!」黃梨江飛快地捉緊自個兒的衣襟,滿面潮紅地等著真夜,視線卻不敢往他頸下瞧,只是氣惱地瞪著他一雙好不無辜的黑眸。
「你不用害羞,我們同是男兒身,果呈相對不算什麼。」真夜有點太過愉悅地笑道︰「更何況你一桌整齊,連外衣都還留在身上,我光看著都覺得熱——」說著,狀似又要伸手為他寬衣。
「殿下萬金之軀,豈敢勞煩殿下動手。」黃梨江迅速從床上躍起,卻沒能逃離真夜的戲弄。他尷尬地看著真夜,勉強擠出話︰「殿下壓住了卑職的衣緣,可否請殿下挪挪身,行個方便?」
真夜爽快回答︰「當然可以。」他挪開身,卻改將那截衣角捉在手中,半晌,一雙眸子盈染這春意,瞅著衣裳主人發燙的面色,才莞爾放手,下了床。
「小梨子,你臉紅起來真好看,像桃花一樣。」不待他的美侍讀發作,忍不住笑道︰「昨晚在夢里頭,好像一直聞到桃花香味,原來是你衣上的香氣。」
「可我沒燻香。」黃梨江直覺捉起自己衣袖嗅聞,卻沒聞到什麼香味。
真夜赤足走到他身邊,撩起他細頸變掙出凌亂發束的一縷黑發,溫暖的呼吸教身邊小人兒驀地呆住。
「莫非不是桃香,而是發香?」
那帶著笑意的聲音教黃梨江困窘不已,才要板起臉孔糾正太子不當的言行,殿門卻在此時被緩緩推開,露出一張忐忑的小臉。
是帶緣。
侍童帶緣端著盥洗的水盆走進太子寢殿里,沒料到會一大早就見到侍讀公子,不禁詫異地問︰「公子這麼早就來督促殿下學習?」總不可能事夜宿在寢殿里吧?主子從來不讓人在他入睡後進寢殿的。
黃梨江才正要找個理由解釋,但真夜已經先開口︰「可不是。時候不早了,快替我更衣吧。」今兒個是臨朝日,放懶不得的。
「咦?」帶緣猛地瞪大眼楮,疑惑地看著他的太子爺。
主子過去每過臨朝日,總是百般推月兌,不曾有一回像今日這麼爽快,還催促他呢。
察覺帶緣的遲疑,真夜裂開唇,淺淺一笑。
「發什麼傻,帶緣,還不快動手,難道要我自己來麼?」說著,便要解開腰間系帶。
「啊。」角落處,傳出一聲小小的申吟。
一眼望去,真夜笑意加深。
「侍讀,非禮勿視。」笑看著黃梨江轉過臉去,他則跨出睡褲,赤身果呈地由帶緣為他著衣。
帶緣伺候真夜多年,更衣的動作極快,不一會兒,已經服侍真夜盥洗完畢,並為主子打理好衣冠。
約莫一盞茶時間,真夜換上正式朝服,吃過半塊烤餅後,嘴里漱一口香茶,便準備啟程入宮。
帶緣打點好一切後,這才留意到一直待在寢殿中的侍讀略有些異樣。
「呀,公子怎還穿著昨天的衣物?」連束發也凌亂的很,像是剛剛睡醒的模樣……他恍然道︰「難道侍讀公子又一夜未眠,守在主子寢殿外不成?真是大道可風啊」
正煩惱著該如何月兌身,又不至于被人才想到他睡了太子一夜的事實,方聞言,黃梨江忍不住扭結著兩道眉道︰「不是。」
「不是?」帶緣傻傻地想︰若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麼?
黃梨江忍不住糾正︰「不是大道可風,這四個字是用戶在挽聯上的,我還想多活幾年。」
「呵。」真夜忍不住笑出聲,被黃梨江一眼瞪來,他止不住笑,只道︰「小梨子,我臨朝去,晚點兒回來再找你。」
頂著一頭亂發,黃梨江努力維持正常的語調道︰「卑職恭送殿下。」說完便要離開。
帶緣這才猛然想起。「殿下,今兒個皇後娘娘不是要召見侍讀公子?不必請公子入宮一趟麼?」
「不必。」看著黃梨江的背影,真夜輕聲道︰「母後那邊由我應付即可。這些事情不必告訴侍讀,今天是如此,往後也是如此。帶緣,你可听清楚了?」
「可是娘娘已經問起這事很多次了。」帶緣有點苦惱地搔了搔頭。
真夜轉過頭來,眼神異常嚴肅地說︰「你總不希望我母後知道,我根本沒好好讀書的事情吧?要是侍讀告訴她,我既頑劣又不受教,你想,屆時倒霉的人會是誰呢?」
是他們這群東宮里伺候太子爺的人,帶緣立刻明白了。
「所以,你懂了沒有,帶緣?有些事情,既然說了並不會比較好,何必多言?」
帶緣忙不迭點頭。「帶緣懂了。」
真夜看著他的小隨從。眯起眼,笑了。「瞧你,才幾歲,年紀只比侍讀小一些呢,可別跟那位公子一樣,走少年老成的路線啊。」
「呃……?」太子爺這句話,他帶緣就听不太懂了。
只見真夜低聲喃喃地走出寢殿。「像他那樣的人,會要活得長不容易,偏又是我中意的,要折了翼,我怕舍不得……」
緊跟在後的帶緣只听懂了幾個字,一是「不容易」,一是「舍不得」,看來他這素來無憂慮的主子似乎也有了煩惱哩。
第5章(1)
半年後。
快點!會來不及的!
盡避心急如焚,但身穿朝服的太子依然在二皇子遙影的陪同下,信步悠哉地走在通往御花園的宮廊里。
兩人沿途談笑,欣賞夏季的花石與樹影,頗有閑情逸致。
「皇兄許久未與兄弟們同聚了,大伙兒掛念得緊,這回可要待久一些,與兄弟們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