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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氣女史 第20頁

作者︰衛小游

她所認識的隱秀,怎麼會化身為七皇子,離奇地出現在夏暉宮里呢?

隱秀他、他應當是翰林大學士,身兼太子少傅,是東宮屬官,以及當朝第一美男子……他是個舊識,他還對她很好,他、他是個朋友啊!他……

埃氣沒有察覺自己的額頭開始冒汗,跪在地上的兩條腿也開始發抖。

當侍童樂彌離去,並關上門扉,屋里只剩下他與她兩人,他淺淺的呼息聲清晰地伴隨著她越來越粗重的呼吸。

而後他仿佛嘆息了聲,並說︰「起來吧。」

埃氣應該要起身答應,但是,她發現她的膝蓋黏在地板上,起不來了,只好死命跪著。肩膀開始僵硬,雙腿發麻,嗚……好想哭。

「唉……」隱秀無奈地看著死命跪在地上,雙肩還微微發抖的福氣。

他想,她必定是知道了。誠如他知道眼前人是她一般。

從她入門到現在,他都還沒見到她的臉。盡避他也有些訝異,何以遠遠的一听見她的嗓音,他就能斷定是她?瞧瞧他,連貼身侍童的名字都還會突然忘記呢。

在蘆芳那里當值的宮女起碼有十來個,他怎麼能確定一定是她?

隱秀心中沒有答案。或者說,是那答案太過明白了,才無法說出。

他很想見她。自離開宮廷後,就一直想見她,無日不想。

而她,不過是個小爆女。真的,不過是……嗎?

隱秀此刻還無法明確地告訴自己那個答案,可是他也不能讓她一直跪著。

在這里。

在夏暉宮。

他是主子,她是僕。

他可以叫她站起來,但是得用命令的語氣。

可是他也知道他沒有辦法板著臉叫她站起來,仿佛在命令一個僕人。因為在他心中,她不是。

在很短暫的時間里,他的心里掠過了不少思緒,其中一條,使他嘆息。

他下了床,移動身形,在那跪伏于地的小小身軀前站定。

他請她站起來。但她不。

他伸出手,想扶她站起來。但她仍不。

于是他再度嘆息。「唉。」負著手,他低聲詢問︰「小爆女,我問妳。」

不待她有所反應,他已經開口詢問︰「假如妳有一個舊識,他隱瞞了妳一些事情,但並不是惡意的,妳能原諒他嗎?」

埃氣瞪著冰涼的地板,猶豫著該不該回答。半晌,她說︰「那要看他為什麼要隱瞞那些事。」

隱秀居高臨下地看著福氣,知道她傻歸傻,但是不真的笨,所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原諒他欺騙她真實身分的行為。

于是他繼續說︰「也許,他也不是故意的,或許只是因為……一種習慣吧。」回想第一次遇見福氣的情景,那已是許久以前的事了。

當時他究竟為何會告訴她他是黃梨江,而不說明他皇子的身分,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在那當下,總覺得不想告訴別人自己是個皇子。

而當時他更沒想到,偌大的後宮里,每個人都認得出他,卻竟有一個小爆女真信了他的謊話。當下,謊言一發不可收拾。

「皇子是說,那個人,他習慣說謊嗎?」福氣突然有點不敢置信。難道隱秀先前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還有,隱秀真是他的字嗎?

那日誤打誤撞見到真正的黃梨江時,福氣還說服自己,那人應該不是黃翰林,是她弄錯了。後來也不願意去多想這件事,可是心中總有點不安。

如今,此刻,正要印證她的猜疑,福氣還是很不願意相信。

隱秀,那個帶她爬上宮牆,好心為她指路,還送她禁苑圖,讓她全心全意想念著的男子,竟可能一直在欺騙她?

是因為她身分卑微的關系嗎?所以十分容易玩弄?他是刻意地想捉弄她,以此為樂嗎?

隱秀蹙起眉,看著福氣握得關節處幾乎泛白的拳頭。他不自覺放柔表情,在她身前蹲下。

他其實可以不用理會她的感受,甚至不需要澄清什麼,畢竟他是個主子,而她身分低微。然而他知道他不可能那樣對待她,無論如何,就是做不到。福氣在他心中,很重要。

思慮著該如何解釋。該保留幾分真相?或者全盤說出?半晌,他輕聲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說的妳信幾分,可是我真的不習慣在人前有話實說。我是一個皇子,福氣,我有我的難處,這後宮當中有不少人在等著看我犯錯,而我不能。妳了解嗎?我不是那種才見面就會對人掏心掏肺的人,除了妳,我只有對妳隱瞞我的真實身分一事,其它都是真的。福氣,請妳抬起頭,站起來好嗎?」

放棄了假設性的語氣,他拋棄身分和一切不切實際的考慮,他只想要她抬頭與他平等地看著對方。

他可知,以他的身分而言,這是很卑微的道歉?福氣知道要一個主子向僕人道歉,是件不容易的事。可是他說得那樣字字肺腑,讓她不得不相信。然而她還是很受傷,不想面對剛剛承認了自己說謊的他。可是、可是……他是隱秀!

「你真的……字隱秀嗎?」她苦澀地問。

他憂慮地看著她。「如假包換。我是七皇子琺玉,字隱秀。」

埃氣微微吁了口氣。難怪她總覺得叫他黃梨江時,感覺不很對勁;而叫他隱秀時,感覺就對了。

「福氣,可以請妳站起來了嗎?」他幾乎想懇求她了。從剛才听見她的聲音到現在,她都還沒抬起頭看他一眼過。半年余未見,他想見她,面對面的。

可她卻說︰「不行。我沒辦法。」

隱秀面露苦笑。「妳真的不能原諒我一回?」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人,還是生平頭一遭。

「不是啦。」福氣猛然搖頭,知道他誤會了。「是因為我——」為了避免誤會加深,她努力地想從地上爬起來。可、可是……嗚,她爬不起來啦!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我的腳麻了。」

掙扎而起,她兩腿發麻踉蹌跌出。

隱秀忙張開雙臂穩穩扶住她。

雙手、雙眼接觸的剎那,他知道他沒做錯。

他喜歡他們之間能夠平等對待的感覺,他不要她跟他之間有主僕的分野。

認知的當下,他已然心折。

「我得說我真的很抱歉。福氣,原諒我好嗎?」

埃氣倚在他只著單衣的單薄胸懷里,還來不及回應他的請求,她已驚喘出聲。「你瘦了好多,你真的病了!」語氣十分地擔憂。

「是啊,我確實是病了。」隱秀扶她站好後,臉上已冒出冷汗。

埃氣連忙攙扶他回到床邊,讓他穩穩地坐下。「你,笨蛋笨蛋、笨蛋啊!」一時間,忘了主僕的分際,她焦慮地罵道。

隱秀只是挑起眉,淡淡地笑著。看她為他忙碌,殷勤照料,她原諒他了?

「還笑!」太多的情緒使福氣忍不住爆發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欺騙人很過分?還有,你笑起來真是難看透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笑得這樣難看的人。你、你讓我……失望透頂!什麼濯濯春月柳嘛……」越想越覺得好笑。到底,這人就只是隱秀而已啊。

見他不吭聲,只是微笑地看著她發火,福氣突然間沒了火氣。

他瘦了。

他病了。

他就是那個七歲時喪母的七皇子。傳聞三公主與七皇子失和,正是因為當年那樁宮廷慘案,內情則不詳。

他笑起來好難看。

還有件重要的事……他是個主子,而她只是一名卑微的小爆女。

他們之間天差地遠。

嗚……最後的這項事實,使她忍不住哭了出來。「慘了,我以後該怎麼面對你……」純真的心因此而焦慮。

隱秀淡淡一笑,低聲問︰「福氣,這半年多來,妳想念我嗎?」仿佛想尋得一個承諾或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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