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小泵娘,你指的是……」
「我指的是我們的小鎮之花。記得嗎?前年還是大前年選出來的……」
「耶,那麼多年前的事,誰記得。」女乃女乃裝傻中。「各位小伙子,你們有人听說過什麼小鎮之花嗎?」
現場男人紛紛搖頭,沒有一個知道。
在旁觀望了很久的小月終于出聲道︰「春花女乃女乃,我想珍珍指的應該是那一次由全鎮婦女一起票選出來的吉祥物吧。」這件事原本是只有鎮上的女性才知道的,這是秘密活動,男性止步。
「那一次我不記得我有投票哇。」春花女乃女乃記憶力實在很不好地說。
另一個婦運會的成員露露跳出來力挺會長珍珍。「可是我們都記得那一次只有女乃女乃把票投給了您自己。」選票上兩位候選人,一位毫不知情自己在選票上,一位則是極力地毛遂自薦,想要一圓年輕時候的選美夢。
春花女乃女乃扁扁嘴道︰「毛遂自薦有什麼不好?鎮有一老,如有一寶哇。」再說總要有人帶頭推薦自己吧,這可是個鼓勵人們自我推薦的新時代哩。
發現討論有些離題了,珍珍揮揮手試著吸引眾人的注意力道︰
「這不是重點,女乃女乃。重點是,就算你再怎麼想過過第一女主角的干癮,也不能協助歹徒搶走我們的寶物吧?」
發現自己良善的意圖竟然被一名年紀小她快四十歲的小女娃結識破,春花女乃女乃索性耍賴道︰「搶?人家哪是用搶的!」
真是!就不能體會一下老人家也想過過拚演技的干癮嗎!
「珍珍小泵娘,老女乃女乃勸你一句,與其管太多別人家的事,還不如多管管你自家的事哩。人家官家小子和女圭女圭丫頭的事,他們自己會處理啦。我說,各位鄉親,你們也都有看到吧?剛剛我們方警官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帶走的啊?別看她手腳被綁住,眼楮被蒙住,要是她想要的話,可是隨時都可以弄開那些東西的。要我這記憶力差的老人家提醒你們嗎?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認識啦。在我來看,哼哼,早該讓這兩個人好好去處理自己的事嘍。珍珍小泵娘,就像你跟戴家小子的事一樣,將心比心,你也不希望別人干涉吧?嗯?」
女乃女乃一邊說,一邊向涼在一旁的三個警官擠眉弄眼,讓老何和小陳小林既想笑又不想太張狂。
珍珍被說得啞口無言,她轉看向派出所所長老何。「何Sir,你總不會也睜眼說瞎話吧?」
老何搔搔頭,咧嘴笑道︰「戴夫人,就我所能透露的,剛剛其實是一場演習啦。你知道的,防患末然嘛,小鎮平常發生這種事件的機會並不多,我總得讓手下有機會磨練磨練。」
真是睜眼說瞎話!被稱作「戴夫人」的珍珍怒瞪了老何一眼。
「可是……可是女圭女圭是我們大家的朋友。」彷佛這句友情宣言可以為自己爭取多一點立場。
早在一旁賣起外帶杯裝冷飲的美美這才嘆了口氣道︰「算了啦,珍珍,是朋友就該信任她的判斷才對,我相信女圭女圭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會傷害她,一定會,就像以前一樣。」珍珍這輩子沒看過人的心可以碎成那樣淒慘。
這句話一說出口,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十年前,那個愛笑的女孩淚流滿面、強忍傷心的模樣,心里都不禁一顫。
是啊,確實是有可能。那男孩以前就曾經害那女孩哭泣過,難保這次回來,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而小鎮一向承受不了那麼多的悲傷。
只有春花女乃女乃仍然保持著微笑。「所以我才說,鎮有一老,如有一寶啊——你說是不是啊,官家老山羊?」她突然朝著站在人群邊緣一名拄著拐杖、蓄著山羊胡的白發老人喊道。
被點名的官老爺從人群中站出來,拐杖點點地,聲音不大,卻嚴肅地道︰
「三八春花,這回你腦袋總算清楚一點了,快點把我家那頭黑羊趕出你家里。我老了,沒辦法等那麼久。」
「說得好像我霸佔住你寶貝孫子似的,也不檢討一下自己那張說話難听的嘴,難怪官家小子不想回家住。我偏偏就要佔著他不放。」開玩笑,門票錢收得多過癮啊。
「你想得美。」官老爺忍不住當街和她對杠起來。「他會回來,就表示他不會再走了。總有一天他會想通的。」
春花女乃女乃一點兒也不生氣地笑道︰「所以我才說這些少年仔都想太多了,他既然有心回來,就不可能再去傷小泵娘的心了。就算會,也不是故意的啦。」
現場兩老就在大街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來。
雖然听起來字字句句都鋒利如刀劍,但這邊出招,那邊接招,竟沒有一個人見血。
珍珍泄氣地靠著一面屋牆,喃喃道︰「難道我真的管太多了嗎?我只是有點擔心而已啊。」
小月來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美美請客的冰鎮綠茶,站在一旁涼涼觀戰。
「誰不擔心呢,只是那畢竟不是我們能干預的事啊。她從來沒斷過對他的思念,你也是知道的。」從以前就是如此,女圭女圭心里最放不下的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美美不知何時也靠過來貼牆休息。「記得嗎?各位女士們,那一年的夏令營,好不容易才逼她當著眾人的面承認的……」
「愛……」莎莎嘆息一聲。
珍珍搖頭。「不,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她說︰她對我們沒有性沖動。」
但是她對他卻有。(依據當時她的話下之意推敲的結果。)
「記不記得,夏令營第三天早上我們在森林深處找到他們?」小月問姐妹們。
「當時我們以為她半夜起來尿尿,不小心掉進湖里;叫起了那群男生分頭去找,才發現他也不在營地?」美美的思緒也回到當年。
「那時我們還在猜他們終于決定要私奔了。」珍珍承認道。
「後來大家一起在森林里找了半天……」莉莉說。
「沒想到會看見——」每個人都陷入回憶里,已經不知道是誰在接續當年的故事了。「他們擁著彼此,睡得好像從來沒分開過的兩只雛鳥。然而,我們從來也不清楚,那一夜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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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方心語和官梓言雙雙迷失在濃霧彌漫的森林里。
那一夜,深邃得像是沒有答案的謎題一般……
林中各種奇異的聲響讓他們膽顫心驚,內心暗自發誓一定要保護對方。
他們手牽著手,不斷地找尋可能的出口,焦急的程度就如同十年來的感情亟需找尋一個新的方向。
是友情還是愛情?
二者兼有,或者以上皆非。
靶情上的迷途恰如那一夜的迷失。
最後他們都太過疲倦,累了,決定先停下來。
他們靠著一棵大樹席地坐了下來。
梓言道︰「我看我們今晚大概走不出去了,就在這里休息一下,等天亮霧散了,再找路回去好了。」
林子其實不大,但在重重濃霧的籠罩下,卻恍似異度空間般,距離感和方向感都混淆了。
「對不起啦,梓言,都怪我。」
「笨蛋,別說這種話,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帶著你一起迷路的。」沒想到他也會有找不到路的一天。
「唉。」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絕對爭不贏他,她將頭枕在他肩上,發現他頸邊的肌膚有些冰冷。「咦!梓言,你冷嗎?」
他嘴上說︰「不冷。」但沁入薄衫下的霧氣卻冷涼如水。
她已經動手月兌下了外套,梓言來不及阻止她,只得嘆了口氣,將外套披在自己肩上,然後張開手臂擁住她。「過來吧,女圭女圭,把手伸過來摟住我,靠著我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