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喔,我的耐性有限!」他回頭指著她鼻子怒聲警告。
「不打得你哭爹喊娘,我不叫司馬楚楚!」
雙掌飛出,濟爾冷腰帶落地,她見他試圖搶救,快步向他奔去,伸出手臂一抓──
「痛!」濟爾冷悶哼一聲,辮子被一把拉住。「別太過火了,你撕我的袖子、月兌我的衣服,我都可以忍受,可辮子不能開玩笑。」
「是嗎?」楚楚冷笑,忽而拿出一把剪刀,對準他的辮子就要剪下。
「不能剪!」千鈞一發之際,濟爾冷使勁一拉,將她卷至自己跟前。「留發不留頭,你開玩笑也該有限度!」
他俊魅的目光直直勾著她,如蘭的氣息噴在她臉上,驚訝她如此任性、張狂,被逼急了,竟不顧他貴為貝子的身分,以下犯上。恐怕在客棧時,就算她知道他的身分,也照樣會揮拳揍他。
「誰跟你開玩笑!」
她展開還擊,但無論她的攻擊如何猛烈,濟爾冷皆能輕易化解,讓她的攻勢頻頻落空。
「可惡!」
上盤打不倒,她改攻下盤。右腿一晃,她要一鼓作氣踢得他四腳朝天!
「啊!」
豈料,濟爾冷搶先掃了她一腿,她痛叫一聲,整個人失足倒地,因她仍抓緊他的辮子,于是兩人一起摔成一團。
「媽呀,痛死了!」頭皮被硬扯一把,濟爾冷痛得五官扭成一團。
「看拳!」楚楚怒喝,兩人又是一陣扭打,腳踢、拳揮、牙咬,已顧不得禮儀規範,打得昏天暗地,難分難舍。
「呵,看你逃哪去!」楚楚意外佔到上風,兩腿分開坐在他的腰際,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你不覺得我們的姿勢很曖昧?」濟爾冷喘著氣問,由這角度仰望上去,正好拜見她引人遐想的大腿曲線。
「我方便教訓你就好了,管你什麼姿勢!」
「這樣很危險。」
「可笑!」
「不信?看──」
他雙手一陣疾閃,楚楚猛然一震,下一瞬間雙手手腕竟被他抓住。
他對她邪氣一笑,猛然將她的手往自己頭頂拉,讓她的胸口撞擊到他的俊臉。
「啊──」楚楚杏眼圓睜,拔尖的女音頓時沖破天際。
沒有幾秒鐘,布莊的人只看見她滿臉火紅、雙手護胸,像是驚嚇過度似地從旁廳奪門而出。
濟爾冷則因自己的妙計成功,順利擺月兌她的糾纏,在她身後笑得合不攏嘴。
第五章
楚楚一路沖出布莊,跑進人來人往的市集里。
她穿過一攤又一攤的小販,腦中全是詛咒濟爾冷的字句,簡直不敢相信濟爾冷下流到這種地步,居然故意拉開她的手,讓她失去平衡地趴在他身上,男女授受不親,真是太惡劣了!
「他最好祈禱自己沒有落難的一天,否則我一定讓他死得很難看!」
楚楚咬牙發誓,閃過一輛牛車,悻悻然地往前走。
「補鍋!補鍋!兵不破不補,不補不破鍋!兵破就要補,否則就會漏──補鍋!補鍋!小姐,要不要補鍋?」
「不要!」楚楚沒好氣地回絕補鍋小販,繼續氣沖沖地往前走。
同一時間,市集的另一邊,一名懷里緊抱青色包袱、衣衫襤褸的男子,正神色慌張地在市集中橫沖直撞,見人就推、見人就撞,惹得眾人怨聲載道。
「搞什麼鬼,你趕著去投胎嗎?」
「有沒有長眼楮!」
「讓開!」
男子絲毫沒放慢速度,如入無人之境,直接亂沖,兩名路人硬生生被往兩旁撞開。
不尋常的騷動讓楚楚反射性地回頭,不料才剛回過頭,一記猝不及防的沖撞,當下將她撞得撲坐在地。
「好痛……咦?」
她正扶腰申吟,一袋沉甸甸的包袱冷不防掉進她懷里,出于自然反應,她順勢接個正著。
「喂,你的東西掉了,喂!」
她一站起來,馬上朝那丟了東西卻頭也下回跑掉的男子大聲叫喚。
男子沒停下腳步,只是無奈地回頭看了那只意外從懷中彈飛出去的包袱一眼,隨即逃命似地以更快的速度沒人人群,眨眼間的功夫,已跑得不見人影。
「喂!你的東西!」楚楚仍捧著那包東西遙遙呼喚。
「找到了,在這里!」
一陣陰沉肅殺的嗓音傳來,楚楚回頭,意外迎上一群騎坐在高大馬匹上的蒙古人,一旁的路人紛紛退避三舍,逃之夭夭。
「交出來。」為首的男子鐵臂一伸,以鋒利大刀指著她命令。
只見他神情嚴肅、體格高壯,坐在馬背上,就像一堵牆擋在她面前,其余壯漢更順勢圍住她,一股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說的是這包袱?」
「拿來!」
為首男子一把搶走包袱,當眾解開,綻出一團珠光寶氣,驚得周遭的人訝異不已。可他絲毫沒有滿意的表情,反而以更嚴厲的語氣質問道︰「其他的東西在哪里?」
「我不知道。」那包袱又不是她的,她哪會曉得其他什麼東西在哪里?「請你們讓開,我要走了。」
多說無益,她不想再浪費時間。
「想逃?拿下!」男子粗聲暴喝,立刻吆喝手下動手。
楚楚驚訝地吼道︰「你們瞎了眼是不是?你們追的是名男子,我是女的,你們怎麼賴到我頭上來?」
「你分明是他的同伴,將贓物遞來藏去,是你們慣用的月兌身手法,抓到你,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他。」
贓物?「你們當我是賊?」
「廢話少說,拿下!」他逕自定了她的罪,吆喝命令。
這里屬于京城內城的外圍,治安比不上內轄區良好,八旗軍通常管不到這一帶,他們在這逞凶斗狠,根本沒人管得了。
楚楚見情勢不妙,自知對付不了他們一大隊人馬,索性快速轉身,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想往哪里逃?」一個眼尖的蒙古人架起弓箭,瞄準她的背。
「小心,楚楚──」
突然傳來濟爾冷石破天驚的大喊,楚楚猛回頭,只看見快如閃電的箭矢朝她飛射過來──
「讓開!」
說時遲那時快,濟爾冷厚實的臂膀襲向她,以驚人的速度將她卷進懷里,她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混亂。
等她終于回神時,才赫然發現一枝箭觸目驚心地貫穿濟爾冷的右肩膀,一大片鮮血染紅了他肩膀的衣料,甚至濺到她臉上。
「濟爾冷!」她大驚失色,沒想到他會跟在她身後上沖,更沒想到他竟會挨箭,轉而怨怒地大罵︰「你們太無法無天了,他可是大清的貝──」
蒙古人听若未聞,再度架起弓箭對準她。
「別說了,走!」
濟爾冷眼明手快,一陣急喊打斷她的話,強忍烈火般灼燒的痛楚,將她拉往拴在客棧前的馬匹處。
什麼貝子爺、貝勒爺,只能在善良的老百姓面前逞威風,否則便不會有回京的大臣遭攔路搶劫,甚至被尋仇教訓的案子發生,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根本不吃這一套。
「上馬!」
大喊一聲,雙腿一踢,濟爾冷帶著楚楚策馬狂奔。
「別讓他們逃了!」
收起來不及射出的箭,蒙古人領命急起直追。
樂極生悲,一開始若沒惹惱她,她也不會氣沖沖的跑出布莊,更不會惹上這場麻煩。濟爾冷抱緊楚楚的腰,真個悔不當初!
「駕!」
馬兒風馳電掣不斷往前奔,熱鬧的市集消逝,為避免傷及無辜,他一路往郊野奔去,轉而沖進一大片竹林深處。
「他們在那里,追──」
「別讓他們跑了,駕──」
「駕──」
蒙古人的吆喝聲仍不放棄的充斥在耳邊,濟爾冷一邊駕馬,一邊咬牙抽出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