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的客。別管他,跟我來吧!」
西凰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走,穿過長長回廊,進到王府內院,一路上他都刻意避開家眷,以免被他們逮到,若被發現他已恢復正常,那就極難月兌身了。
玉靈跟著他,輾轉進了他居住的院落。
「這里是你的房間?」她問,第一次進男人的房間,難免看看這、看看那,有著幾分好奇。
「是啊!」西凰打開衣櫥拿出幾套衣物,笑笑地說。「金窩、銀窩,還是自己的狗窩好!」
玉靈在房里兜了一圈後回到他跟前,欣然道︰「那你大可回來,這里才是你的家。」
幾乎快如閃電,西凰冷不防地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凝著她說︰「然後讓你擺月兌掉我,老死不相往來?」
「否則呢?」她反問。「你總不能永遠待在宋府,不與外界往來?」
就算他阿瑪肯、他額娘肯,天子也不肯!
「你不想當我的女人?」他問。
「你行情頂好,要女人多得是。對我,玩一玩罷了!」
她不慍不火的冷靜表情,看得西凰不禁生氣。
「跟我來。」
他拉著她經過側房來到書房,書房里藏書千冊,山水字畫、金石銘刻,掛了滿間斗室。
西凰站在一座匠心獨具、用雕花小門掩著的木櫃前,打開櫃門,琳瑯滿目的珍奇圖卷立刻映入眼簾。
他從兩幅並排而放的帛畫中,取出其中一幅,想也不想地在她面前攤開。
一位氣質出眾、如花似玉的美貌仙子,登時在她眼前翩翩而舞。
「女子赤足凌空而舞,置身雲霄,頭戴金步搖,絲布羽衣隨風飄蕩──南宋書家倪鵫「月仙」,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僅僅一眼,玉靈就明白他想闡述的心意,卻故意裝聾作啞。「不過,仿的。」
好家伙,果然是她的作風!雖然被潑了盆冷水,但西凰絲毫沒有不悅。
「它的確是仿的,真的「月仙」采金帛作畫而成,卷首有倪鵫落款,整幅仕女圖繪功細膩巧妙,是一件極致的藝術品,再加上長年深埋地下,至今仍能保存完整,十分難能可貴,現在已經是傳世品中的傳世品。」
換言之,不可能輕易到手,更不可能像他這樣隨手攤展開來。
但其實,真品亦在他手中──他攤開了另一卷畫。
兩幅畫比較起來,「月仙」雖美,但贗品卻飽含了某種情感。
玉靈同時看著兩幅畫,表面上不作聲,實則注意力已牢牢鎖在贗品上。
「這幅畫是我特地請人繪制的,照著『月仙」的構圖,畫出屬于我的「月仙」。」西凰對著假畫道,特別加重了最後一句的語氣,目光深長。
「屬于你的「月仙」?什麼?」
「不用我說你也看得出圖中女子並非原本月仙相貌,我請人仿繪她的衣著、仿繪她的飄逸動作,卻刻意不摹仿她的神韻相貌,這幅畫里的女子相貌是我請師父依照真人繪成。」
玉靈望著他。「真有心。」
「我對畫中女子迷戀多時,第一次見到她時,已對她產生極佳印象,可無奈相逢恨晚,我的大哥東英,也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我的這份相思,只能從此寄托在這幅畫上,被我長年深鎖在木櫃里。」
「是嗎?」
「對我來說,這幅「月仙」才是巧奪天工的無價寶!」
玉靈只是淺淺笑著,不說什麼話,卻見她兩頰有著羞怯的紅雲。
稍晚,兩人從襲簡親王府的側門離開,一輛馬車突然在他們跟前停住。
玉靈一眼就認出來是和親王府的馬車,果不其然,一會兒後便看見惠豐圓的身軀吃力地擠出車廂,而她身後跟的人居然是富揚。
看到他,玉靈的笑容霎時間沒了。
「玉靈,好久不見,最近你都沒來和親王府,在忙什麼啊?」惠熱絡地問候好姊妹。
玉靈瞥了貴氣逼人的富揚一眼,語帶挑釁地說︰「怎麼你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開他?」
「怎麼,你話講來講去,還是那麼毒?」惠臉色倏地一變,馬上回嘴。一扯到愛人,她立刻六親不認。「人家都還沒跟你計較上次把他踢下池塘的事呢!反而你一見到人,馬上不給人家好臉色瞧,哼!」
「我是為你好!」
「我看你是見不得我好!」
「我見不得你好?!」
玉靈不敢相信她竟然對自己講這種話?
惠扭過身去,擺出高高的姿態。「本來就是嘛,不然為什麼我們每次一談到男人,最後一定不歡而散?」
現在想想,八成就是這個原因了。
此時富揚擰起惡意的眉毛,說道︰「玉靈格格,這就是你不對了,惠是你的好友,你卻嫉妒她、一再破壞她的姻緣,未免太小人了!」
說不計較被踢下水的事,是騙人的!其實富揚早將這筆帳清清楚楚地記在腦海里。
玉靈倏然回頭,不悅地道︰「你說什麼?!」
盎揚回她一抹奸詐的笑容,毫不客氣地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和東英將軍的情史,現在他人一不在京城,你就找上西凰貝勒。」他傲慢地瞟了西凰一眼。「你可以容許自己招蜂引蝶,卻不準許惠和我交往,不是小人是什麼?」
臭女人,三番兩次把他踢進池里,讓他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這筆帳若不算,教他情何以堪?!
「那是我的事,你不夠格管!」玉靈寒冽地警告。
「那你就有資格管惠了?」他惡意地問。
「我和惠的事,你一樣沒資格過問!」
玉靈不禁怒火叢生,目光嚴厲地瞪他。她最受不了他這種自以為是的人,要教訓她再等八百年吧!
「呵,生氣啦?」他痞痞地問。「你不喜歡別人提你和東英的事,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你最後可是被否定掉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嬌蠻的個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知、我知、東英知。玉靈格格,你空有一張好看的臉蛋又如何?還不是一樣令男人大失所望?西凰貝勒現在是搞不清楚狀況才對你好,一旦他認清你的本性,你們一樣告吹!」
哼!他就是要破壞他們,誰教當初玉靈竟在眾人面前給他難堪!
玉靈深深吸進一口氣,眯眼道︰「你有種再說一遍。」
「就算你後來嫁進襲簡親王府又怎麼樣?不就是嫁了個「呆子啞巴」!」他暗指西凰的病,一臉欠揍的表情。「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格格,原來你只能配呆子跟啞巴呀!」
說罷,狂妄的哈哈大笑,殊不知西凰盯視他的眸光,無聲無息間已由尊重轉為嚴峻。
他不知死活地繼續說道︰「貝勒爺,城里的人都說你多厲害又多厲害,現在變成這副德行……」他掃視西凰一身毫不講究的衣著,輕視之意不在話下。「連路上的乞丐可能都比你強多了,呵……哈哈……」
西凰的眉宇越擰越深,拳頭的指節已握得喀喀作響。
「惠,我們回去吧!」
盎揚傲慢地牽著惠往馬車走去,上車前隨口扔了一句話。「過兩天,寒舍邀了些賓客出席私人的狩獵活動,你們有空就來吧!不過西凰貝勒,你可得當心再摔馬啊!炳哈……」
他開開心心地爬上馬車。
反倒是惠突然對玉靈心生歉意。富揚確實表現得太過火了,而且,她也在玉靈及西凰的眼里看到了盛怒。
西凰貝勒,她個人是不了解啦,不過依她對玉靈的認識,這通常不是一個好現象。富揚,你要自求多福了!
她心情復雜地看著愛人。看來這場狩獵,她還是不去的好,一個是她的至友、一個是她的愛人,看他們兩人為她的事爭得你死我活,她不忍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