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可憐的小人兒,最令人憐愛的,不是嗎?
是的,小梅說對了,他想看。雖然,魂魄是在最美的攝取,然而在攝取她的魂魄之前,他渴望有幸見一見那張可憐又可愛的容顏……或者……干脆不攝她的魂,找第二十二個女人來遞補她的位子也行。
「放開她。」強大的守衛力量,順勢一帶,寧兒的身子隨之一旋,立即有只強壯的鐵臂護住了她。
是煒雪!寧兒喜出望外。
「貝勒爺,久聞你的大名,今天總算正式見上一面。」莽古爾豪放笑著,然而臉上那抹笑意遣開後,殘留下來的竟是一種格外深奧的神色,語氣也瞬間轉變了。
「你是誰?」煒雪與寧兒有相同的疑問。
「莽古爾,你一直想見的人。」他不客氣地指出,瞳眸在寧兒身上繞了一圈。「我是看三月天氣如此風光明媚,乘著一時好時光,主動找你,跟你要幾件東西。」
「什麼東西?」煒雪警戒地問。
「女魂。」
煒雪聞言心頭一震,他就是他要找的人。
寧兒感覺到他的下巴微微斂緊,她的心跳亦狂亂地毫無秩序可言。「女魂」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是那個新娘子的靈魂嗎?
是佟愛夾道里遇害姑娘的靈魂嗎?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听錯了,煒雪跟這個下流胚子一點干系也沒有。
「煒雪,我們快走吧,清漪園外有騎軍駐守,我們請他們來處理這件事,別再跟他談下去了,他……令我不舒服。」寧兒憂心忡忡地說,拉著煒雪就想走,這里她一刻也待不住。
「我不能跟你走,寧兒。」
「呃?」她不敢相信。「?……為什麼?」
「因為他等著將五條女魂交到我手中。」莽古爾再度開口
時,語氣嚴肅,有股邪魔般的黑暗張力倏地從他眸中射出。
「格格,你的丈夫是我的手下,換句話說,他是我攝魂的工具,專替我奪取女人的魂魄。」
他的話像枝急速飛來的箭矢,毫不留情地貫穿寧兒的腦袋,令她頓時一片空白,驚恐得沒辦法呼吸。
「你……你胡說,煒雪,告訴我,他在胡說。什麼女魂不女魂的,跟你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他找錯人了,你沒有他要的東西,我們走,好嗎?」她渾身冒冷汗,試圖說服他離開。
煒雪眯起眼,注視著塑這個令人椎人心肺的動作,他的濃眉緊皺在一起。
猛吸一口氣,他出聲喚來隨身小侍。「送少福晉回王府。」
「喳。」
寧兒錯愕,她有太多問題急切地等待他否定的答案,為什麼要送她走?不,她不要走!「不,我不要走!我不要回府。」
然而,她得到的答覆是煒雪面無表情的一喝,不容置喙地命令人帶走她。
目送她著急得快哭了的背影,莽古爾突然仰頭大笑,笑聲里充滿了嘲諷。「貝勒爺,你在害怕。怕什麼呢?讓我猜猜,怕你的嬌妻正直無私地向朝廷告發咱們的惡行?還是怕她在下一刻就要失魂呆滯?」他的眼神銳利如劍。
「唇亡齒寒,你清楚我怕的是什麼。」煒雪冷靜的應對。
驟變的情勢,確實來的令他措手不及,魔頭幾乎是在他最料想不到的時機出現。他必須很小心地應付這場狂風暴雨,將一切的計謀扶正到最佳的軌道上,否則一切功虧一簣。
「呵呵,說得好。」莽古爾贊同地點頭。「我這一路走來,人們談的話題都是你,似乎步軍統領已經把你逼急了。」
「甭勞你費心,步軍統領根本奈何不了我。」毋需阿諛奉承,只需沉著應戰,他自能緝殺這個最大的敵人,揪出所有一的之貉,一口氣斬草除根。
「有魄力,煒雪貝勒果然名不虛傳。」那雙深暗似夜的眼眸里,閃爍某種光芒。「咱們言歸正傳,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教團湊不足二十一條女魂,別說生靈活祭了,就連個陣法都擺不成。包括你妻子的在內總共六條魂魄,我來問你拿了。」
「恭候多時,就等你開口。」確實已等得太久,煒
雪說得毫不遲疑。「不過,相對的,我該得的財富及權力你必須兌現,你若食言,在我遭殺頭之前,我會讓你一起陪葬。」
「你這是在威脅我?」莽古爾覺得好笑。
「沒錯。」
他的淡然平冷能震得住任何一個人,面對這樣的雄獅,莽古爾欣賞有加,再說他本身的動機亦不單純,再試探下去,恐怕彼此要撕破臉,他還需要他手上的六條魂魄呢,惹不得!
輕笑一聲,他猙獰地勾起嘴角。「你這貝勒爺入教的動機始終令人懷疑,現在就看你以行動來說服我了。」
煒雪冷然地瞪著他。
莽古爾瞟了他一眼,張狂地笑道︰「‘後會有期’,在下先告辭了。」
他志得意滿地轉身走開,一路上低沉而怪異的笑聲,引來諸多旁人的眼光。
他根本不在乎多少人目睹他的相貌,因為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邪教者,這群腦滿腸肥的貴族們,根本不屑記得他,更甭提將他與京城中轟動一時的攝魂案聯想在一起。
至于這個貝勒爺,對他甚有用處,一旦確定他的立場,拉攏成為他的心月復,對他而言簡直如虎添翼,不說在京城,就連長安、洛陽都任由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煒雪冷冷注視他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但雙拳的指甲已然深深陷進掌心里。
*>*>*>載著寧兒的馬車返家途中,她的思緒一直紛亂不堪。
她試著回想過去所有的談話內容,從一開始歌玄貝勒信誓旦旦地指出煒雪是皇上欽命調查,涉有殺人重嫌的貝勒爺,到東大市街煒雪與歌玄貝勒意有所指的針鋒相對,乃至于今天她親眼看見煒雪跟莽古爾交涉的情景……天啊,她說服自己的力量真的愈來愈薄弱,內心亦愈來愈迷惘。
連個商量的對象都沒有的空寂車廂,令她坐立難安,心跳混亂到她听不出絲毫的節奏,只是不停的鼓噪、鼓噪、鼓噪!
不行,她要回去,她不要留煒雪跟那個下流胚子在一起。
「停車、停車!」她這一喊,駕車的兩名僕人馬上勒住?繩停下馬匹,端視了一下窗外不動的景物,她急忙又改口。「不是停車,掉頭回去,我要回清漪園。」
一名僕人跳下馬車來到車窗邊,恭敬地說︰「少福晉,貝勒爺有令送你回王府,小的不能把馬車掉回頭。您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在清漪園?小的親自替您跑一趟吧。」
「我……」寧兒眨著雙眸,根本講不出她百感交集的心緒,頓了一下,索性假借他的話道︰「我真的有東西落在清漪園,我……我的……金鐲子被人偷走了,就是……剛才跟貝勒爺說話的中年人。你不能親自替我跑,一定要載我回去,我必須親自揭穿那人的假面具,免得……免得……免得貝勒爺交上壞朋友。」
話一說完,寧兒不禁因僕人狐疑的眼神而尷尬起來,她結巴得太厲害了,怎麼听都像在說謊,壓根兒就是不打自招。
她不好意思地瞄瞄他,催促他說︰「你快上車,再晚就來不及了。你是華順王府的人,應該不希望自家的主子讓人給唬弄了吧?」
「少福晉,饒我直言,我覺得您才是在唬弄人。」僕人眉頭緊皺,搔搔頭轉身上駕車座,喝動馬匹,繼續往前跑。
「等一等,我真的有重要的事……你們……」擴散在風中的呼喚,得不到他們的體諒,讓她的心情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