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不要過來……走開……走開……」她繼續在地上爬著,好不容易拉大一些距離,他卻大步一跨輕松追上來。
泵娘干涸急促的喘息,在冷冰的空氣中變成淒楚的嗚咽聲,當恐怖逼近之際,她除了一聲一聲努力呼吸外,似乎再也無能?力。
霍地!她散落的長發被人用力往後一扯,拉高她下巴露出赤果果的眉額。
「啊……走開……不要踫我!走開……不要啊……我不要死……」
冽然開?唇角,漢子說話了。「旭破天,天照地,氣運乾坤,息轉天地,五形化人氣。」
泵娘顫悸地合眼,感覺他修長的手指模著自己的眉間,好冷冰,那根本不是人類才有的溫度,是妖魔!
「放開我……放開我……」
兩只受驚的小手在黑暗中無望地反抗,卻扼不住任何保命的關鍵。無聲的哽咽喚來更多的懼怕,眉中央修長的手指不見了,替而代之是她看不見的利器。
「月破夜,夜照夕,氣運乾坤,息轉天地,七魂化人氣。」
好痛!她的眉心……被刺開了。凌厲的劇痛感就由頭頂蔓延全身,痛得令她無法吸氣,痛得她雙眼死瞪,肺部開始凝聚壓力。
頃刻間,一記飛快速度,在她額頂閃過,啊──「生破無,無照有,氣運乾坤,息轉天地,九滅化人氣。」
她眉間一顆溢出的圓潤血滴,迅即消逝在漢子指間。
「逆輪,逆回,逆無,逆有,婆迦邏,婆迦摩,波耶迦──」
他五指靠攏,一握,姑娘霎時中止動作,腦後掙扎的小手掉了下來,雙眼空洞大大瞠著,四周不再有聲響,就剩一片靜得駭人的死寂。
「可憐你淚流滿面,但已香消玉殞!」凝著指上豐碩的收獲,漢子冰冷的唇瓣依舊冰冷。
眸光一眯,他驟然?眼。「誰!」
*>*>*>「哈──啾!」
一個超級大噴嚏,打得牆角邊的狗兒汪汪叫。
「格格,你把披風拉緊些,天氣寒冷,萬一凍傷了身子,王爺會罵我的,他嗓門大,我的耳朵可承受不起。」
寧兒懷中抱著一只古董花瓶跟在喜葳身後,小腦袋不停四處張望黑鴉鴉的街坊胡同,只覺夜已深,兩個姑娘家在這種地方行走,實在很危險。
「才說著呢,原來是顧你自己,死丫頭!」喜葳呵呵兩聲,白她一眼,粗手粗腳地揪緊身上的披風。
用不著她提醒她也懂得拉緊衣物,又不是木頭,會不曉得寒風吹得骨頭都疼了。心里才想著,一陣冷颼颼的風馬上迎面吹來,冷得她直打哆嗦。「呼,好冷!」
「格格,你帶我走的是哪一城的路?人煙稀少,沒燈沒火的,怪可怕的。我老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會隨時蹦出來嚇死咱們倆兒。」
「什麼哪一城、這一城的?這里是佟愛夾道,多的是守衛官兵,誰敢在這里?非作歹,除非不要命了!」
「佟愛夾道──」寧兒簡直像被響雷轟了一記,腦中一片空白。
喜葳撫住胸口,差點沒被她的尖叫嚇死。「你干?那麼大聲!嚇死人啊?」她的尖拔音一點不比她差。
寧兒臉色發白,揪著她的披風,大禍臨頭地說︰「格格、格格,我听王爺說佟愛夾道近來不斷發生離奇案件,數名女子遇害,他特別交代我們別到這兒來……」
「離奇案件?你……你胡說個什麼勁兒!」喜葳故作堅定的臉頰,閃過一絲發冷的抽搐。
寧兒死命搖頭,眨著慘綠綠的眸子,又說︰「她們被發現時,全部像沒了三魂七魄似的,意識呆傻,身軀僵硬,除了微弱的氣息,跟個死人沒兩樣。這里是禁地呀!」
「禁地?」
喜葳頓時由腳底冷到頭頂,一顆心撲通撲通,像在擊鼓似地響個不停。
「這里……什麼時候變成了禁地?」她突然反過來扯住寧兒的衣袖,激動的在原地跳著、問著,兩眼倏地築起懦弱的眼霧。
寧兒只有搖頭的分。「我看,我們還是趕緊繞出這兒吧。」
「繞……哇!寧兒我們會不會也變成兩具活死人?」喜葳一害怕,竟然放聲痛哭。
平常的囂張跋扈這下子全不見了,大姊大的模樣也全沒了,反而嬌弱無能得像個養在深閨,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一無是處的白痴格格。
「我們福大命大,一定不會的……我們……我們……還是快走吧!」
寧兒也勇敢不到哪兒去,縴細的膀子繃得像拉緊的弦,濃柔的低語抖個不斷,至于雙腿更像稍一不慎,就要跌個狗吃屎一樣,站都站不穩。
要力氣沒力氣,要勇氣沒勇氣,她唯一慶幸的是截至目前?
止,仍不見什麼妖魔鬼怪或是壞人歹徒冒出來要她們的命。
「寧兒……我怕……」喜葳趴在她的肩上申吟。
「我也怕呀,格格。你得告訴我怎麼出夾道,路這麼多條,右邊?左邊?還是直走?」為什麼每一條都這麼黑呢?
「我……」喜葳含淚抬頭,左看看、右瞧瞧。「可能是左邊,可能是右邊,總之……總之……我嚇忘了!」
「格格!」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你以為我喜歡忘嗎?我不喜歡!可是我真的忘了……寧兒……我好怕,真的好怕……你快帶我離開這里,我不要留在這里……」
喜葳淚眼婆娑,絹帕在空中揮來揮去,最後放進嘴里咬。
「什麼?」寧兒的心窩重重挨了一拳,疼得她差點沒吐血,她連佟愛夾道在城南、城北都分不清,格格居然要她帶她離開?
「什麼、什麼?哪里都好,我們快走啦,走右邊好了、走右邊好了!」喜葳急急推著她的肩耪往右走。
兩人才拐過彎兒,走不到十尺的距離,在路過一道胡同口
之前時,不約而同發出「啊」字,卻又彼此眼明手快,在「啊」字發了一半時,急忙出手搗住對方的唇,硬是擋住那出口
的叫聲──*>*>*>「誰!」
寧兒心頭一震,抱緊懷中花瓶,順著撐在喜葳臉上的柔荑,一路推著她退回來時的路,以飛也似的速度躲進另一條暗胡同里蹲窩在雜物堆後。
「格格、格格!你……你看見了沒有?」寧兒眨著失焦的雙眸,臉色青白地問,花瓶在胸前抖、抖、抖!抖個不停。
「看、看、看見了!一位姑娘躺在地上動都不動,而凶手就跪在旁邊。天啊,他一定就是離奇案件的凶手……」喜葳急促地說著,全身上上下下都在冒冷汗,凍得好難受。
「凶手瞧見咱們了!」
「有……有嗎?」
「你沒听見他問︰誰!」
「不會吧?完了──」
寧兒的小手重新蓋上喜葳的嘴巴。「噓!不能出聲,否則我們真完了……」
寧兒的話還沒說完,已經听見傳來的腳步聲,腳步聲顯得從容不迫,一步一步行走在外頭的街道上。
寧兒探頭探腦地從雜物堆後觀察敵情,不過才一眨眼,胡同口便出現一條宛如鬼魅般移動的細長影子,她一怔,倏地往後縮。
此時此刻,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恐懼,眼淚嘩啦啦掉個不停。喜葳見狀,知道事態嚴重也哭了。
漢子一身挺拔的身影,穩如泰山佇立月亮下的街道上。
他犀利的瞳子像獵鷹搜尋待捕的免子,察覺、聆听、凝視,然後行動。
轉眼間,他已來到她們藏身的胡同口,攫住了兩人的呼吸,她們以為小命就要休了,沒想到聳立外邊的人影遲疑了一下,居然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