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無法釋懷,很抱歉我不做傻女人,屆時我們只有對彼此說再見了。」要嘛就愛得徹底,要嘛就形同陌路,要她做個等愛的女人,終日期盼他能諒解,不可能。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讓你走?」說這話的同時,他不由分說攫住她唇,饑渴而躁進索吻。
阮兮葵倏然睜大了眼,一陣酥麻的感覺流過她的全身,月復間凝聚的燥熱教她貼近他,久違了……他的吻。
「告訴我,你離不開我;告訴我,你跟我一樣……痛苦!」他抬起頭,仔細撫模著她的唇說。
「我離不開你,也跟你是一樣的痛苦。」她呢喃著說。「我的每個念頭都跟你一樣。」
厲衛皇忽而放開她,冷漠地眥著她說︰「那好,依照約定,我把你留在身邊,當我對你失去興趣時,就送你回香港。」
「否則呢?」
「賣了你,得到一筆可觀的利潤。」
無名的戰栗劃過,阮兮葵承受來自他的絕情,該怎麼說……繞了一大圈,他們回到了原點,她仍舊是他的情婦,而他仍舊是掌握她生死大關的人,但她卻覺得冷,發自內心的冷。
她想,愛情挽歌,恐怕就此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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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藍色車身穩穩地停在厲家大門,頂著一輪月牙,阮兮苓、凌郡靈開了車門下車。
「就是這里了。」阮兮苓說,伺機的目光直視厲家院落。
「不愧是厲衛皇,住所真壯觀,」凌郡靈一副評頭論足;甚至輕狂地道。「你說,我是不是也該買棟房子,來撐撐場面?」
「容我提醒你,我們是來救人,不是來做房地產。」阮兮苓撇撇唇,沒好氣。
「急什麼?怕人跑掉不成?」
「我是怕有危險。」阮兮苓瞪視她,冷淡地說。
「多此一舉,就算人死了,也會留具尸體,何況她是來當人家情婦的?」凌郡靈隨手點了煙,倚在車門上抽著,閑得很。
「管她是當人情婦,亦還是做人妻子,她都是被迫的,我勢必要救她。」
來到英國的第二天,她們就查出阮兮葵以情婦的身份活在厲衛皇的羽翼下,為此,凌郡靈一度想直接返回香港,反正阮兮葵既沒生命危險,又心甘情願讓人捧著,她沒必要去壞人好事。
話說來是十分好听,可她豈會不明白她打的如意算盤?
她只是想一勞永逸,直接把阮兮葵送給厲衛皇,然後回日本繼續過她尊貴的生活。最毒婦人心!
「那就去吧,速戰速決把那丫頭帶回來。」凌郡靈漫不經心地說,理著外套,縱使是暗黑的夜,她也堅決自己的外表永遠要美,永遠要艷。
扁怪陸離!阮兮苓十分不屑,「你呢?」
「我?我當然是在這里等,偷雞模狗的事,我可做不來。」
「有人替你賣命,你當然無需下流。」阮兮苓發難了,在她看來,全天下沒人比她更下流了。
凌郡靈真受夠了這小表,揚揚眉梢,不痛快地說︰「阮兮苓,從現在起,我給你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之內你沒救出兮葵,我會毫不猶豫地把車開走。順便,我會扔顆炸彈,通知厲衛皇。」
真夠下流的了!
阮兮苓立時氣得說不出話,索性一個翻身,俐落地躍入圍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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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無息,阮兮葵拎著一雙鞋,仗著還算過人的听力,避開守夜者蹣蹣跚跚逃出厲家主宅。
說逃,半點不為過,她確實在逃。
做了二十多年「人」這種動物,就屬此刻最狼狽了,落得人財兩空不說,心也讓人偷去,今生今世恐怕她的一顆心就要遺留在此了。
回想起來,還是大姊幸福,龍晨少溫柔體貼、英俊多金,婚後兩人必然雙宿雙棲,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多好啊!
再看看自己,唉,唉,天壤之別!
從不愛他他要她,不要他他愛她,好不容易進展到她愛他她要他,他愛她他也要她時,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硬生生拆散了他們,逼得她得半夜潛逃,為的只是在被甩之前先甩人,給自己留一點面子。
呼,厲衛皇呀厲衛皇,當你明天醒來發現你的情婦消失了,你是否會感到一絲絲的心痛,一絲絲的惶惶然?
如果會,不枉愛這一回,如果不會,我詛咒你。
人說愛情來的時候,甜蜜蜜,愛情走的時候,剩無力。現在我對你,也確實只剩無力感,我們的緣分大概盡了。
了然于心,阮兮葵小心翼翼地走過步道,以腳尖去探索路面狀況,好讓自己免于踉蹌跌倒的窘狀。
「二姊。」驀然,阮兮苓的聲音自前頭傳來。
「兮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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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畢斯塞酒吧。
「我有一肚子的氣沒地方發泄,打一場如何?」厲衛皇啜了一口白蘭地,然後擦拭上唇問著安東尼。
安東尼把一粒核桃丟進嘴巴。「謝啦,我不想當出氣筒。」
「我的情婦跑了,看在老天的分上,她到底還要我怎麼辦?」厲衛皇帶著幾分醉意申吟,想了想又是大口大口把酒灌進嘴。
突地,他憤而將一張椅子踢得老遠。「我已經盡量去忽視她被擄期間所發生的事,她到底要我怎麼樣?」
「她不要你怎麼辦,所以她含淚走了。」忽視?他不以為然,那種糟蹋人的態度,哪個女人受得了!
「她不會哭。」厲衛皇煩怒地揪起他的衣領。「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阮兮葵,一個淨做些惹我發火事情的可惡女人!」
「是,是,是,我知道,她是可惡的女人嘛。」安東尼不痛不癢地附和,听了他足足一星期的抱怨,耳朵都快听爛了。
「你知道什麼?」厲衛皇不高興地皺眉頭。
安東尼若有所思地頷首。「我當然知道,你口口聲聲說不在乎她,可是開口閉口卻又是繞著她打轉,你分明想她嘛,想就去找她嘛,煩不煩啊?」他立刻表現出很煩地抓頭給他看。
上升的羞赧染紅厲衛皇的臉,驟然一拳打在他的月復部。「難不成你要我像個受傷的老狗,夾著尾巴去找她?」
「小人!悶不吭聲就動手打人。」安東尼一臉痛苦地說,頓時像個冤大頭往旁邊閃。「上帝!我只是建議你誠實一點,愛她就去找她,誰要你像條狗?」
「誠實一點?你八成瘋了。」厲衛皇站起來踱步,每經過一張椅子便用腳踢開,不下多久,方圓五尺內的椅子全被他踢光了。
而店里的客人,早在一星期前,就很聰明也很識趣地遠離這個失戀的不定時炸彈,免得一個不小心被炸到。所以他愛怎麼踢,就讓他怎麼踢。
「你總得設法弄回她,女人不追,怎能到手?」安東尼說。
厲衛皇用力捶打壁爐架,牆上的畫像被震得嗄嗄響。
安東尼見他不發一語,看來還執迷不悟,所以他又補了一句︰「收起你的自尊吧,現在五湖區全知道你的女人跑了,不差你情深似海地去找她,雖然跟你的形象有點出入——」
話還在舌尖,安東尼猝然心驚,還沒來得及閉嘴,結結實實一拳即猛攻下來,立時打得他趴倒在桌上,厲衛皇索性朝他補了一腳,直接把他踢出去。
「該死的,你搞什麼?」安東尼沒好氣地轉頭吼叫,卻見厲衛皇帶著原本的那瓶白蘭地,筆直往外走去。「喂,你上哪?」
厲衛皇沒表示,只是舉高手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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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意大利
萬里無雲,陽光普照,意大利翡冷翠一如平日浪漫而美麗。
一棟豪華別墅中,眼部繞了一圈繃帶的阮兮葵,正因感受溫和的好天氣,而對著藍天大打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