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去啊,人生短短幾十年,老跟自己過不去,太辛苦了!」她那吊兒郎當、辜負人生的個性又出來了。
不過到底是辜負人生,還是享受人生?值得深思,阮兮苓咀嚼。
「喂,我看不如這樣吧,既然你不想去日本,我也不是非去不可,咱們倆就干脆不要去。」皆大歡喜,她眼楮亮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放老板鴿子?」阮兮苓錯愕,瞪大眼問。
「不是放鴿子,是讓她提早獨立。」阮兮葵拉長聲音更正她,理直得不像話。
「這……」阮兮苓猶豫了,不過只持續兩秒鐘。「好吧,反正那老妖多的是通天本領,又有未婚夫緊追在後,應該不會有危險。」
「好,就這麼決定了。」阮兮葵格格地笑,又舌忝起冰。「對了,兮苓,最近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人家好像找上門了。」
「我還以為是找你的?」阮兮苓訥訥回道。
「不會吧!」她似乎不這樣想。「我是和平主義者,不可能得罪人。我看,你還是快走吧,讓人逮著了可不好。」她說得十拿九穩,很為她著想。
阮兮苓攏了攏眉頭,總覺得她的表情很怪異,卻又說不上來哪里怪。「那好吧,我們分頭回飯店,你自己小心一點。」
她的目光與她短短一觸,便轉身加快腳步隱入人潮中,迅速、敏捷。
反觀阮兮葵的調調,卻出奇的漫不經心,不,她根本是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舌忝冰,等著身後的男人從她身邊跑過。
人要活得聰明才夠水準,電影上不都是這樣演的嗎?你追我跑!先跑的人不就是等于等著被人追嗎?阮兮苓果然沒她聰明,她下了結論。
「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霍地,她的背後傳來一陣男聲,眨眼間,她已被人包圍,兩只手猝然牢牢抓住她,阮兮葵頓時呆了一晌。
「你……你們干嗎抓我?」搞什麼鬼!
「因為你沒跑啊!」抓她的兩名壯漢之一正色地回答,提起胳臂將她抬離地面,簡直像在拎女圭女圭。
阮兮葵猛咋舌,一反應過來,立刻毫無預警指著旁邊大叫︰「啊,有人沒穿衣服在逛大街——」
壯漢反射性轉頭,阮兮葵立時以手肘頂擊他們的胸膛,他們悶哼一聲,馬上因痛楚松開手,阮兮葵見狀立刻飛也似地跑掉。
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踫到這兩個笨蛋,難怪她這聰明人會吃鱉。
她數落著他們跑出街口,驚鴻一瞥交通號志正好轉變,立即刻不容緩拉開正前方的轎車車門,不管三七二十一鑽進去。
「抱歉,借坐一下。」她盯著窗外,對車主說,急歸急,禮貌也要顧。
「沒關系。」車主很好心地說,揚起玩味的笑,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便踩下油門拂塵而去,將追她的兩個人遠遠拋在後頭。
阮兮葵這才松了口氣,正掉回頭想要道謝時,忽然驚叫出聲︰「啊——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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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兮葵吞忍著痛苦的申吟,被人粗魯地扔進沙發里。
「噢,很疼的,你輕點嘛!」深吸一口氣,她苦著臉嚷嚷,粗枝大葉的,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厲衛皇冷睨她一眼,蘊著沉悶的氣息點燃一根煙。
「好久不見啊,阮小姐。」他抽了口煙,似有若無地任它由唇瓣溢出,神態宛如豹子狩獵獵物時的低姿勢。
「還好啦,不過短短一星期。」阮兮葵從善如流地說,虛與委蛇的笑容不害躁地爬上臉。
「不錯嘛,日子記得挺清楚的。」他別有用心地說。「記得你欠了我什麼吧?是不是該拿出來了?!」
話兒當口,阮兮葵已經感受到火藥味,她懷疑自己鐵定被他剝層皮,尤其在他得知她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元的情況下,他更會毫不猶豫。
「我……說了你也不信,不過我還是要說,」她開始動之以情。「那天我真的去籌錢了,可是就在我返回飯店途中,又讓人給抓回妓院去,他們不但把錢搶走,還把我軟禁起來,每天不是打就是罵,還強迫我接客,直到今天我才逃出來,真的。所以,不是我不講信用,只是時不我予。」
她說得珠淚欲滴,乞憐地望著他,明知道戳破的牛皮要再補,難上加難,可是不補,下一秒戳破的就是她的皮。
還在接客?厲衛皇鄙夷。
「咱們上過床了,你不是妓女,你的鬼話我一句也不信,欠債還錢,我一點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還說沒為難?不相信我說的話,就是為難。」她假意嬌嗔,硬是要拗過去。「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硬是要一口咬定我是處女?那天我沒落紅,你又不是沒看見,在你之前我已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了,對我這樣可憐的女人,你怎麼忍心逼我還錢?」
「你是笨蛋嗎?」他突然譏笑起來。「要不要我提醒你?在我進入你身體的一剎那,你的眼淚都出來了,身體是騙不了人的,你從來沒有過男人,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他自大地泛起笑。
阮兮葵挑眉,第一個就第一個,又沒獎金鼓勵、獎章表揚,有什麼好得意的?
沒想到堂堂的「教授」,也是個有處女情結的「老人家」,唉!
「好,我坦承我不是妓女,不過是三萬八嘛,我還不放在眼里,但是……現在我沒錢,明早再去銀行領給你。」說到沒錢時,她自動消音,料想他一定會怒不可遏,吼得她東倒西歪。
「不是三萬八,而是三十八萬。」他倒是心平氣和沒對她吼叫,只是說出口的話同具威力,震撼得阮兮葵從沙發彈起來。
「三十八萬元?我什麼時候欠你三十八萬元了?」阮兮葵杏眼圓睜,明明只欠三萬八,一星期馬上水漲船高成了三十八萬,吸血鬼也沒這麼會吸。
「我說三十八萬就是三十八萬。」他蠻橫地說,猝然落下雙臂,重新將她推入沙發,將她困在他與沙發中間,完全視她為籠中鳥、甕中鱉。
「喂,太過分了吧,就算我不是妓女,可是你霸王硬上弓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開苞費總值個三十七、八萬吧!」換句話說,她不付半毛錢,比賴皮誰不會?!
「你一毛不值,如果你敢賴帳,我會讓你用一輩子的青春償債。」他笑了,笑得教人不寒而栗。
阮兮葵被他眉宇間竄出的威勢嚇得屏息。
這頭凶殘的狂獅,一身霸氣,她可徹頭徹尾看清他了,他在古代一定是生來顛覆朝政暴君的,在現代則是敗壞社會風氣的毒瘤,唉!真叫人同情。
不過,同情歸同情,錢還是馬虎不得,她可不是被嚇大的,他的暴戾只能拿去威脅沒路用的蠢人,對她起不了作用。
肩膀一松,她干脆躺進沙發里,訕訕地笑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看著辦吧!」三十八萬耶,她又不是老板。
「就等你說這句話。」他怪異地笑起來,阮兮葵直覺得有鬼,反射地想掙月兌他困制,卻在此時進來兩個彪形大漢,她定楮一看,立刻認出他們就是在廟街追她的人。
「他們是你的人?」
「正是。」他一示意,兩個男人迅速接手壓住阮兮葵,其中一個拿來一方白紙及印泥,不由分說地拉起阮兮葵的手,在白紙印上手印。
「你這是干什麼?」阮兮葵厲聲問,費力掙扎著,總算燃起了憂患意識。
「賣身契,我要把你賣給英國最大的賣婬集團。」從頭到尾他都疊著雙臂站在一旁看。「我厲衛皇不喜歡被人說成小人,這一切可都經過你許可的。」他漾著惡魔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