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翻過她的身體,沒征詢她的意見,他抓起她的手,放進嘴巴里面,
當雙唇觸上她的手,定格動作出現。
他不動,她也不動,兩個食人族在與肉肉親密相接時觸電,麻癢感爬上她全身,仿佛中了唐門劇毒,連頭皮也跟著發麻。
救命,是什麼感覺啊?
媽媽沒教過,課本沒提過,她這個一百分資優生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處理下一波行動。
他像在測試什麼似地,拉開她的手五公分,看五秒,湊近,含進嘴巴,再拉開五公分,看五秒,三度擺進嘴里,最後還是放棄。
用高級西裝擦擦她的手臂,他把手臂還給人家。
「你的手太白,我咬不下去。」
白白女敕女敕的手要是多了兩排齒印,一定難看得緊。
「我不跟你說話,我要回家,以後少惹我!」
拿出鑰匙,她再不理他,將包包擺進行李箱,把車子牽出車庫,扭轉鑰匙發動車子。
「今天送我一程好不好?我的車子進廠修理。」
他厚顏無恥,大大的兩條腿往人家身後跨過去,從未承受大重量的後輪胎扁了三分之一。
他總是有本事勉強她,有本事把她惹得雞飛狗跳,害她牙齦蠢蠢欲動,咬人熾熱。
他的大手環上她的腰。
秀青低眉,瞧見他手上咬痕,罪惡感浮起,嘆氣,沒轉頭,她說︰「你坐好,手抓住後面,不準踫我。」
他照做,偷偷的笑意在她的後腦勺出現,她沒看見,
「你家住哪里?」她問。
「你家電話是不是265XXXXX?」他沒給她答案。
「你先回答我。」秀青堅持。
不管號碼對不對,先撥再說,之禹接通電話。
「你好,是蕭伯母嗎?我是秀青的同事,今晚我們有一個教學計畫要討論,秀青可能要晚點回家……對對,不會太晚,請放心,我會送她回家,蕭媽媽,謝謝,再見。」他斯文有禮,完全是面對長官時的謙恭。
「走吧,我們去一家焗烤店,听說菜做得不錯。」
「不要。」
「三餐正常,才能長得高。」
賀之禹有因為剛剛的事件學乖嗎?從他的話得知,沒有,他一樣可惡、一樣惡劣,一樣讓秀青想咬人。
「我回家吃。」
她逼自己不在意他的奚落,他想引她發飆,她偏偏要冷靜,讓他的詭計不得逞。
「你媽媽不會準備你的晚餐。」
「我吃泡面。」
「吃泡面會掉頭發。」
「我的頭發很多不怕掉。」
「吃泡面會營養不良。」
「謝謝關心。」他丟一句,她堵一句。
他霸氣,她也不簡單,沒辦法,對這種人忍氣吞聲,只會吞下一肚子氣,吞不出完美結局。
「你的听話習性呢?」
「不用在你身上。」
「好,我喜歡你在我身上使用真性情,不用委屈,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生氣就生氣。」
「我想不跟你吃飯?」她挑釁。
「沒問題,不吃飯,我們吃火鍋。」他不介意。
「賀之禹!」她提氣大喊。
「我在。」他嬉皮笑臉,不以為意。
半晌,她吐口大氣,算了,咬都咬過,她還能怎樣?她又妥協一次。
「那家店在哪里?」
「我告訴你在哪里。」贏了,手指遠方,他開心。
第四章
之禹坐在蕭家客廳,客廳小小但不顯狹隘,這年代只有三十年以上的老房子,才會看到磨石子地,也只有在貧民窟,才看得到粗糙藤椅,剛剛好,這些東西,蕭家都有。
蕭媽媽把房子整理得很干淨,三個弟弟膝蓋間放著英文單字書,頭腦在背單字,手里在做代工,蕭媽媽端來七喜汽水,笑咪咪對待客人。
「秀青有跟我們提到拍廣告這件事,原則上我和她父親不反對,但是,听說演藝圈很復雜,常要陪大老板吃飯喝茶,我們家秀青做不來這種事。」
看著合約書上的一千萬支票,她恨不得快快把錢存進銀行里,讓自家的總財產數等比級數成長。有了它,三個兒子想到國外念碩士的夢想出現希望,
「蕭伯母請放心,秀青是我們公司專屬的模特兒,只為我們的服裝部拍攝廣告,這是很單純的工作,不用涉及應酬。」在長者面前,他向來容易討好。
「你的意思是拍拍照,就能賺得這筆錢?」未免太好賺了,蕭媽媽看著之禹,心存懷疑。
「我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模特兒,再延宕下去,損失的怕不只這個數目字,秀青肯幫忙,讓公司松口氣,如果蕭媽媽不放心,可以到拍攝現場,參觀整個拍攝過程。」
「會不會出現一些不好鏡頭,影響秀青形象和她未來工作?」
「媽,你在說什麼?我拍的是廣告,又不是三級片!」秀青低嚷。
「我知道,可你看電視,有很多模特兒那種衣著打扮和曖昧的動作,很容易引人想入非非,我想,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伯母考慮的是。我們的少女服飾屬中高價位產品,雖然是穿在孩子身上,但有能力掏腰包買下這些衣服的人卻是父母親,換句話說,我們的主要觀眾群是中年父母,所以影片絕對是朝著健康、陽光的方向做出發。」
他的社交能力向來好到驚人,他有很強的說服力,更何況,斯文有禮的外貌總是替他加分。
「這樣的話我就安心了。」
「拍攝當天,我親自來接秀青和伯母。」
「不用接我,我信得過你。」
笑盈盈,這個男孩子很好,希望將來兒子當中,有人能和他一樣出人頭地。
「我保證平平安安把秀青送回家,至于拍出來的片子,我請人先送過來給蕭伯母看過,才正式打入宣傳。」
「往後秀青還要請你多照顧。」
「我盡力,蕭伯母,不早了,我先回去。」
「秀青,幫忙送送賀先生。」
在母親的交代下,秀青送之禹走出家門,樓梯間,一盞昏暗的燈光半熄半滅,他的黑影子當頭罩下,嬌小的秀青,影子被吞噬。
「小心一點,二樓到三樓的樓梯間,扶手欄桿的鐵條被拆走,不要去扶欄桿,我上次忘記,摔得好慘,連續幾天不能走路。」
之禹跟在秀青身後走下樓,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才發現欄桿只剩下上面一層軟軟的塑膠條。
「為什麼被拆走?」
「二、三樓住著幾個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所以……」
「找人來修啊!」
「這里是舊國宅,住在這里的人家泰半經濟不好,這個樓梯對一、二樓住戶沒影響,三樓住戶覺得影響不大,不想多花錢,有問題的剩下我們四樓住戶,沒關系,注意一下便可以。」
「人不是機器,總有不小心。」
「有前車之鑒,我們會更仔細。」
「這不是解決的方法。」之禹搖頭,說話間,他們推開鐵門,走出公寓,幾盞不亮的路燈站在街邊。
手負在身後,秀青走在他右邊,一長一短的影子,隨著兩人腳步緩緩前進。
左手處有塊空地,鄰居女乃女乃利用空地種了幾樣蔬菜,絲瓜、香蕉和一棵芭樂樹。
「我沒想過,在人口稠密的大都會,有這種地方。」停下步伐,他走到果實累累的芭樂樹下。
「前年,蘇女乃女乃從鄉下搬到兒子家,根本住不慣,好幾次鬧著想回去,但祖厝田產賣掉了,無處可去。那時,她常到家里和媽媽串門子,她說她太閑,無事可做,早晚要生病,于是媽媽建議她在這塊地上種東西。
當時,我印象深刻,這里原是一塊荒蕪廢地,到處是人家亂倒的垃圾,蘇女乃女乃整理出一袋又一袋垃圾拖上垃圾車,她還請爸爸在木板上寫‘請勿亂丟垃圾’。
許多熱心媽媽下來幫忙,她們翻土施肥,把這里整出一塊沃腴田地,夏天到了,媽媽們夜里搖著扇子在瓜藤下聊天,那種閑趣讓人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