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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難忱 第20頁

作者︰文聞

「沒錯,那是花轎,只是大過年的,居然會有人迎親嫁娶,倒是少見得很,還沒瞧見那喜牌,不曉得是哪府的喜事。」樂靜驤低頭答覆蘇君的問題。

苞著樂靜驤一起出來湊熱鬧的傅蔚儒也眺望了一眼,搭著蘇君的話尾說︰「這可說是新奇又古怪了。不是常听人說︰‘有銀有兩,娶個娘子好過年;沒銀沒兩,借個銀兩過好年。’怎麼兩家硬是跟人不一樣,居然趁大伙都圖個過年大團圓的日子,才來辦嫁娶的事?真是教人好奇到底哪戶人家這麼著急這樁親事?」

實在是怪事年年有,今年這樁最怪。從古至今,還不曾看過才正月十五就有人迎親嫁娶。當迎親的鼓樂陣愈接近城門,圍觀的人愈多;大伙兒原是來賞花燈、提燈籠,如今全被這迎親隊伍給吸引了。

「哇!什麼人居然今兒個嫁娶呢?好熱鬧喔!」

晚來的小棋子拉著齊樹謙跑上城門樓,見到蘇君他們望著遠處,好奇地與他們一同觀望。

「你來了!」蘇君回頭望著小棋子。

「是啊,我晚到了。不過這不能怪我,要怪——怪他,原本說好要出門了,但是他居然忘了幫我弄個燈籠,所以我們又上‘書畫樓’那兒;沒想到……那兒……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四處都是人,擠得水泄不通,想上樓隨意拿個燈籠,也都找不到一絲隙縫。原以為今年就要掃興了;沒想到突然想到一個好法子。」

小棋子抬高她手中的燈籠給蘇君瞧。「你看,這燈籠比起你手中的‘書畫燈籠’怎麼樣?」

蘇君仔細地瞧著她的燈籠,又瞧瞧自個兒手中的燈籠,造型上相差不多,該是同一師傅的手工,但是上頭的圖案畫法則有些不同。蘇君與小棋子好似兩個孩童,開始比較兩人手中燈籠上的書法、構圖和墨色,討論得不亦樂乎。

「來了,來了……新郎騎馬來了,請大家好心讓讓、好心讓讓……新娘的花轎也來了,快點讓讓,別誤了新人的時辰,就誤他們的好姻緣……」媒婆走在花轎和新郎之中,扯開喉嚨吆喝著。

蘇君听到這麼大的嚷嚷聲,好奇地又看向迎親隊伍。

「他……」

好熟悉的畫面,好熟悉的面孔,好熟悉……一切都好熟悉……是啊!她對那人的模樣應該是熟悉的,甚至……連心痛都是熟悉的。

「蘇君。」樂靜驤抱住哭倒在他懷里的身子,她不哭出聲,只是捂著臉和心,滾燙的淚逐漸浸濕了他的衣服,手中的花燈任風吹下城樓。「蘇君?」她不語的哭,他不知該說什麼。

早在隊伍來到半里外時,他已看清新郎的面貌。這幾日他雖知道鐘冠文又進京城,但不留心鐘冠文的行程,因為蘇君的記憶一日沒有恢復,就一日不能找鐘冠文解決事情,留意不留意等于白費心思。只是……他沒想到鐘冠文這次上京城是來娶親的,而這支迎親隊伍的新郎就是他。

早先他也沒特別去看新郎的面貌,待發現為時已晚。不過,他看她和小棋子專注地看花燈,沒注意到隊伍的前進,他以為沒喚她來看,她便會錯過鐘冠文;沒想到她還是看到了。

「蘇君?」他沒有听到她的啜泣聲,想她是平靜下來了。推開她的身子一看,才知道她緊咬著手流淚。「你……何苦呢?」

「他……他是……冠文哥……」她泣不成聲地說道。

「你想起來了?」他驚詫得差點問不出口,雖然一直很希望她快點恢復,然而他的心還沒有準備好,如今看她哭成這樣,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煩惱?

蘇君用著淚眼望向他,許多話梗在喉頭想說,最後只來得及吐出一句,「靜驤哥哥——」身子再也承受不了悲慟,流著淚任思緒被黑暗淹沒……

第八章

「小芷兒、小芷兒,你在哪里啊?快出來,娘和爹要走羅!芷兒、芷兒……快點出來,馬車要走了,我們要上馬車了,你別再躲了……」

小小的圓臉、濕漉漉的圓眼直瞪著漸行漸遠的少婦身影,嘟著小嘴喃喃自語︰「我不要,我不要離開這兒,我不要去蘇州,我要留在這兒和小柳兒一起長大,我才不要去蘇州咧……」

她心情沮喪,肥短的小腿踢著地面的小石子,忽然——

「喔!終于找到你了!」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放……娘、娘、娘……爹……救救我、救命啊!救我……」她一直掙扎、一直掙扎,小小的身子就是掙不開那大手的箝制。「娘……娘……放開我啦!」她邊哭邊喊邊踢著小腿,一在那人身上贈了好幾個腳印子。

「芷兒乖,冠文哥沒有欺負你的意思。你別慌啊!」鐘冠文摟緊懷里的人兒,怕她這麼用力掙扎,一不小心摔到地上。「芷兒……好、好、好,我放開你。」

「芷兒,他是少爺,你怎麼可以……少爺,真是抱歉,芷兒還小,她是怕生,才會——」少婦抱著整個人都投進懷里的芷兒,滿臉愧疚地望著鐘冠文。

「干娘,不要緊的。芷兒還不懂事,不是有意要踢我的,何況是我不好,明知這十來日的相處,她還是很怕我,偏偏我就愛逗著她玩,只是……我還是第一次踫到這麼怕生的人,都相處十幾天了,她怎麼還是像第一天見到我一樣,老躲我躲得遠遠的,我真的長得很可怕嗎?」鐘冠文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自我解嘲地問著少婦。

「少爺怎麼會長得可怕呢?」少婦抱著芷兒和鐘冠文一同走到宅子外,上了馬車。

鐘老爺早閉目等著他們,看他們上來,便要馬車夫上路。

「少爺長得和老爺很像,都是俊得讓人看了眼楮就移不開的人,恐怕再過兩、三年,不少名門千金都要爭著嫁給少爺了。倒是我家小芷兒……現在長得可愛是可愛,可是她的臉啊!像她爹倒還好看,偏她就像我多了些,以後長大了,真怕沒人願意娶她。」少婦看了看馬車里的父子倆,比較地說。

「干娘怎麼這麼說呢?芷兒還小,現在是看不準的。何況干娘也長得不錯,否則進叔在鐘府看了這麼多的丫頭,偏偏就等你入了鐘府,才點頭答應娶你。而且我倒挺愛瞧這小丫頭的,看她那小圓臉,這麼小就透露出固執的樣兒,以後長大了,該是一個認真的人。」鐘冠文坐在馬車邊,看著車外的風光,這是他第一次到京城,很新鮮、很吸引他,這種感覺就像小芷兒給他的印象一樣。

「這點倒真的和她爹很相似,只要她一認定了,什麼人想要她改變都很難,她還這麼小就這麼固執,長大以後怕要為此嘗苦頭啊!」

「干娘,你想太遠了,芷兒現在才七歲,離長大的日子還遠,說不定等她長大了,個性反而像你一樣,懂得隨遇而安。當年,你陪娘嫁到鐘家時,不也以為一輩子都會待在蘇州,誰知後來進叔娶了你,反而讓你千里迢迢到京城來,一住就是七、八年。」鐘冠文又試著拉拉小芷兒的手。

趴在少婦身上的芷兒側臉狼狠地瞪鐘冠文一眼,不屑地挪動身子往一旁門去,直至他的手模不到她為止。她的動作十足的孩子氣,馬車里的人看了,不覺會心一笑。

「她真是討厭我啊,我有得罪她嗎?」鐘冠文哭笑不得。

「芷兒,不許這樣,少爺是同你玩哩,你這樣子不理不睬的,以後少爺就不愛找你玩喔!」少婦轉過芷兒的臉朝鐘冠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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