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孟平心里頭怦然一跳,霎時明白,為什麼歐陽冷焰這些年來從不邀他逛廟會,今年卻一改往昔的作風,想來是與古媚雲有關。他了悟的笑著搖頭,「有話你該早說,讓我白白受你這麼多年的氣,你也真夠朋友。」
「既是朋友,你又怎生這般不了解我的性子?這麼多年來,我沒要人攔著你,不讓你進冷焰門,難道對你還不夠寬容嗎?」抱著杜芊隻,他隔著書桌與站在門口的曲孟平遙遙對望。
曲孟平經他一提,想起他一貫的作風。自己和他算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就連他離開改歐陽家時,自己還斷斷續續和他互通書信;沒想到居然連他這點心思都沒料到,真虧自已還曾在貴妃娘娘面前自夸︰「天底下最了解歐陽冷焰的人就是曲孟平。」現在想想自己還真不曾了解過他。
曲孟平對自己搖頭嘆氣,又馬上想起什麼的說︰「以後我絕對會注意,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現在我就不打擾你和杜姑娘了。」道完後,他轉身離開。
杜芊隻一直躲在歐陽冷焰懷里,直至听到身後的門「喀」一聲關上後,才放松身體,癱軟地貼在他懷里嘆氣。
歐陽冷焰從她的肢體動作,和她所發出的聲音,了然于心的揚起笑容,他用力將她摟貼于懷,然後在她頭頂上笑謔︰「愛哭的膽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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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飄雪,百花待春;獨留寒梅,傲骨冬存……」
杜芊隻用完早膳,立刻回房準備出門,她等著歐陽冷焰來接她,等了許久卻等不到,于是立在窗前賞園子里幾株早開的白梅,順口詠起了詩句。
「小姐,你要不要先喝些參茶再出門呢?」袂兒端一杯參茶進來,打斷杜芊隻的吟詩。
「嗯,好啊!」她走回桌旁坐下,「袂兒,冷焰相公是不是臨時有事,所以——」
「小姐,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歐陽門主若有事不能出門,一定會派人來通知你的,不會讓你在這兒空等。」袂兒將參茶端到她眼前。
杜芊隻接過吹了幾下,小心地喝完。「袂兒,你和袖兒真的不跟我去嗎?」她用著希冀的眼神看著袂兒,期望她能改變答案。
袂兒明白杜芊隻眼神里所傳達的意思,笑著搖頭,「小姐,今兒個我和袖兒真的不能陪你去,如果我們也跟著去逛廟會,那過兩日你可真要沒鞋穿了。」
听到袂兒的答案,她眼光飄移到自己的腳上,眸了自己的腳一聲,才不得不額首退讓,不過她依舊對袂兒說︰「我可以多忍耐這雙鞋一、兩天啊!」
「小姐,你的腳才初愈,華領主交代過不可以勉強穿小鞋,你難道忘了嗎?」見杜芊隻無奈的點頭,袂兒走到她身後,輕柔地整理她的秀發和衣服,口氣一改方才的輕聲細語,「小姐,袂兒跟你說,今天你和歐陽門主出去,千萬要緊跟在門主身旁,或者是和辛姑娘同行才可以,絕對別自個兒東看西看,更別和古姑娘單獨相處,知道嗎?」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對于袂兒的千交代、萬叮嚀,她猛點著頭答道,心里好感動袂兒和袖兒對她這般的好,不論何時何地都想著她的安全。
然而不是袂兒多心。
兩天前她和袖兒經過花園時,不小心撞見古媚雲獨自在花園里喃喃自語,因為怕打擾她,她們便立在園子的拱門外等候;沒想到古夫人不久之後從另一側走進花園。
迸媚雲見到古夫人後,立即對她哭訴在文疊軒發生的事,袂兒和袖兒因為是杜芊隻的隨身丫環,心里明白那時候若出現在她們眼前,是不智的作法,因此兩人更加隱藏行蹤,靜待古氏母女的離去。
可是她和袖兒絕對沒有想到,會因此听到這麼恐怖和驚人的事。
迸氏母女趁他們一群人不在冷焰門時,偷偷設人偶法壇詛咒小姐,若不是她和袖兒同時清楚的听到古夫人安慰古媚雲,只要再忍耐幾天,待法師交代的七七四十九天期滿,狠狠地將針刺向小姐的小草人偶,讓小姐心痛而死,她們還真不敢相信,堂堂的名門貴婦和千金,竟然心狠手毒到做出這種違背天理、良心的事。
當她听完她們兩人的談話時,實在很想沖到她們面前,問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付小姐?不過袖兒及時拉住她,且捂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直到她們從另一側拱門離開,袖兒才放開她。
「袂兒,你做事別像小姐那樣沖動好不好?拜托你用點腦子行不行?」袖兒皺著眉說道,「你也不想想,你這麼沖出去,不但不能讓她們放了小姐,反而讓她們明白我們知道她們的陰謀,說不定到時候反咬我們一口,說是我們陷害小姐,你、我兩人百口莫辯,豈不是便宜了她們?」
「那……你說怎麼辦?」听袖兒這麼說,她只能緊張的問。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去找證據啊!」袖兒說得理所當然,同時還不悅地瞅了她一眼,「你啊!平時不是挺冰雪聰明的嗎?怎麼最近也變笨了呢?」
袂兒一時無語地垂頭沉思,直到實在想不出法子,才囁嚅地問︰「那怎麼找證據呢?」
「你……拜托你用頭腦想一想好嗎?當然是偷偷地去查啊!這種事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前,可容不得我們四處宣揚,這幾天我們一定要趕緊找到她們設壇的地方。」
于是她和袖兒花園里偷偷的商討這件事,同時決定不把這事告訴小姐,免得嚇著了她。正當她們兩人煩惱沒時間展開調查時,沒想到那日稍晚,小姐告知她們兩天後要逛廟會的事。于是她們商量好一個借口,讓小姐同意她們留在冷焰門調查這件事。
房門「砰」一聲的被推開,打斷杜芊隻和袂兒兩人的沉思。袖兒從外走進來,笑著對杜芊隻說︰「小姐,歐陽門主回來了。」
歐陽冷焰緊跟在袖兒後面進房,他淡笑地問︰「準備好了嗎?」
杜芊隻一見到歐陽冷焰,滿面春風地奔進他懷里。「早就準備好了,你讓我等好久喔。」
他展開雙手迎她入懷,卻微怏地警告道︰「別用跑的,你的腳還不能跑,承宇交代你的話,你都當它是耳邊風嗎?」
杜芊隻嬌憨的聳聳肩,看他眼色微怒地瞪她,人撒嬌地貼在他懷里。「我沒有啊,我每天都有遵從華領主的交代慢慢地走,只是剛才見到你,心里太過高興,才起身跑了幾步,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別不高興嘛!」
歐陽冷焰任她在懷里撒嬌道歉了一會兒,才冷冷地開口,「我是擔心你、關心你,才會開口說你,不然——」
「我知道你的心意,以後一定會加倍小心的。」杜芊隻截斷歐陽冷焰的話,急急允諾。「我們……要去了嗎?」
歐陽冷焰被打斷話,不悅地瞅了她一眼,但想到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去逛廟會,不想掃她的興,于是抬起手在她的額前輕敲了一下,垂手又將她親密地摟近。「走吧!這就帶你去。」
袂兒和袖兒等杜芊隻他們走開後,有默契的互望一眼,急急地關上房門。她們在房里討論了半個時辰,規劃出事情進行的方針。因為兩人都有個共識——這里畢竟是冷焰門,而不是杜府,萬一辦不好事,出了什麼紕漏,第一個受苦、受連累的就是她們的主子。所以她們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抖出古媚雲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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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怎會如此奇怪,怎麼會一直找不到呢?」袖兒和袂兒兩人趁著幫杜芊隻送東西給辛亟月的回程空檔,偷偷地在花園的一隅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