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袂兒所提之事,袖兒也只能無語地點頭同意,「這事早點跟小姐說,讓她心理……有個準備……」
■■■
「冷焰相公,我可以自己吃。」杜芊隻吃下歐陽冷焰喂的一口粥後,再次提議自己進食。
「我知道。」歐陽冷焰點個頭,繼續喂她第二口。
杜芊隻吞下後,想再次開口,卻被他用食物給堵住了嘴,于是她搖頭抗議。
歐陽冷焰見她鼓著腮幫子,終于停下喂食的動作。杜芊隻慢慢地咀嚼口中的食物,在完全吞下後才開口,「冷焰相公,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還記得嗎?」
「剛才你問了不少問題,你要我回答哪一個?」
杜芊隻觀看他的神情,確定他不是故意裝傻,便耐心地說明,「就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黑衣人要殺你呢?」
她的話甫離口,歐陽冷焰原本溫和的眸光霎時一斂,換上冷峻的鷹眼直盯著她看。
對于他瞬間改變臉色,杜芊隻覺得有些茫然,不禁害怕的低下頭來思考,她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隻兒,」歐陽冷焰抬起她的下顎,聲音低沉地問︰「你為什麼要對我說謊?」
被他這樣質問,杜芊隻心虛了幾分,刻意地想要避開他的眼眸,但撇開的小臉又被轉了回來。
「對不起。」她神色黯然,愧疚地說,「真的……對不起,但……我不是有意想幫助他,只是……只是想回報他的不殺之恩,所以……所以沒有告訴你們,他曾到過房里。」
看她嘆了一口氣,不安地垂首不語,他的手順著她顎下的弧度,滑到早已完好的傷口。「他在房里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杜芊隻搖頭,見他一臉不相信的模樣,又神情認真地說︰「真的沒有。」
她希望他能從她真切的語氣中相信,只是他依舊保持沉默地看她,杜芊隻只好把那天的情形完完全全地照實說一遍。
「冷焰相公,你是不是認為我這樣做,等于背叛你對我的好?」杜芊隻相當愧疚,不過她也急切地想解釋那天的行為,「冷焰相公,你听我說,夫子曾教過我,‘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輒,小車無輪,其何以行之哉?’而你也曾對我說︰‘無膽之徒,其言無信,其行無義,此等之人,不足為友。’」她提醒他,兩人之前為了彼此的稱謂曾在數次爭執時斗嘴,這便是他說來取笑她的話。最後她嘟嚷了一句,「但我想成為你的朋友。」
「你就因為我那幾句話,故意來誆騙我?」歐陽冷焰依然面無表情。
她又搖頭,「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只是我承諾黑衣人在先,他若放我出房間,我就回報他的不殺之恩,不告訴你們他躲在房里一事。但我也告訴他,若他想平安離開冷焰門,就必須自求多福。冷焰相公,請你相信我,我那時候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只是……我好怕,我……我不想忘恩負義,也不想看你和黑衣人交手,我……我真的好怕,好怕你又像初次見面時那樣,在打斗後受傷,然後血流不止,我……」
杜芊隻說著,痛若地將臉埋進手里,「我想我還是一個很膽小的人,所以根本不想讓自己所掛心的人受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私心和膽怯,沒有對你實話實說,請……你原諒……我。」
對于她的哭泣,歐陽冷焰搖晃著頭嘆氣,健臂一伸,將她拉入懷里。
「隻兒,關于那件事,細節只有你我兩人知道。在你昏迷的那幾天,我從你不斷的囈語中隱約猜想過,雖然不完全正確,卻也相差不遠。這件事畢竟已經過去,我就算再追究也只是徒傷你我之間的和氣,何況當時你我的立場不同、堅守的角度不同,所以你我選擇了個人想做的事,我……不怪你,但「下不為例。」
她听到他說不怪她,只要求‘下不為例’,立即乖乖地在他胸前點頭允諾。
歐陽冷們輕撫著她的頭,「別哭了,我早已不生你的氣了。況且我很高興你乖乖地將所有的事對我說,甚至違你為我擔心、害怕的心情也一並說了。」他抬高她的臉相對,興味十足地對她解釋。
經他一提,杜芊隻立時臉紅耳赤,羞怯地埋進他懷里,等她紊亂的心跳逐漸恢復平靜時,她又想起了他和黑衣人之間的事。
「冷焰相公,我可以知道嗎?」她這次有些怯怯地問。
「你想知道什麼?」
「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黑衣人想殺你呢?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或者你和他們之間有什麼血海深仇,所以你們雙方才殺來又殺去的呢?」
歐陽冷焰遲遲沒有答復她,一直等到將粥喂完了才開口,「如果我告訴你,他們之所以會派出這麼多人來殺我,是因為我的命很值錢,你相信嗎?」
杜芊隻在听到他的話後抬起頭,一臉的驚訝和不敢置信。
歐陽冷焰哂然一笑,「隻兒,為什麼每當我實話實說時,你總是一臉的驚訝和不敢置信的表情看我呢?」
被他這麼一說,杜芊隻覺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蠢,不好意思地垂首,「我是真的很驚訝啊,同時也不太相信你所說的話呀!哪有人會為了錢,而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殺人呢?這……不是很不合情理嗎?而且殺人是犯法的事,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不顧天理、法理去做,難道‘錢’有這麼萬能嗎?這種這麼奇怪的事怎不教人驚訝呢?」
扁听她的話,他心里便感觸良深,她果然是養在保閨的名門千金,知書達理卻不諳社會型態,純真不染塵的心思亦無法在現實生活中生存。
「隻兒,我說你真是個書呆子,是個傻子呀!難道你的夫子不曾教過你,‘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嗎?在這個現實的世上,許多人為了錢、為了權,別說叫他當六親不認的衣冠禽獸,甚至要他把命賣給閻羅王到地府去當鬼差他都願意,而如果將拿錢殺人與這兩件事一比,你還會覺得拿錢殺人是件值得驚訝的事嗎?」
杜芊隻搖搖頭回答他,同時在心里消化著這項驚人的知識,最後她悠悠的說︰「冷焰相公,如果你所說的話是真的,那我真是把世事想得太單純了,難怪你老是笑我笨!」
她想起離家出走時,根本就沒考慮過家里以外的世界是多麼殘酷又恐怖,尤其听過他的話後,讓她覺得人命有如螻蟻一般,隨一捏就消失于世。
一想到這里,他不禁又想起那天與黑衣人對峙的情形,身子戰栗了一下。
「怎麼了?」歐陽冷焰感受到她的顫抖,輕聲地問。
「沒有!」杜芊隻不想再提出剛結束的話題來惹他生氣,她轉個念頭說道︰「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是父母所生、所養,在天地之間蒙受上蒼的庇護,能無病無痛的生存是多麼的不容易,怎麼能如此的不珍惜生命,反而隨意拿在刀口下買賣?真是可惜啊!」她有些感傷的說。
歐陽冷焰言歸正傳,「這事在表面上看來好像有人為了爭奪四年一度的武林盟主之位,因而不惜重金聘請閻羅殿的殺手,打算殺了所有可能出席武林大會來爭奪盟主之位的人。」他說到這里,因為杜芊隻的插嘴而停下來。
「冷焰相公,你所說的閻羅殿,是不是指地府里的閻羅殿?」
「不是,我說的閻羅殿是一個專門收錢買命的門堂。」說完這話後,他心想她或許不懂,又解釋道︰「他就像我們冷焰門一樣,是一個由許多人組成的門堂,組織里的生存方式不是做生意,而是收人家的錢去幫人家買命,所以組織里全部的人的工作就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