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呵!兩位,可不可以稍微重視一下我和筱昭?」沈宇庭受不了的出聲抗議,「你們的行為——兒童和單身漢不宜觀賞,所以請控制一下。」
「去!誰要你看了?筱昭很乖,不會偷看我安慰她的媽媽。筱昭,你說對不對?」
「嗯。」筱昭埋頭畫圖,眼楮抬也不抬地回答溫天丞的問題。
沈宇庭翻翻白眼,拉了一張椅子坐到筱昭身旁看她畫圖。「筱昭快要上學了吧?」
「嗯,再三個月。」我坐直身子回答。「對了,慧安什麼時候到?」
沈宇庭看了一眼手表,微微皺起眉頭,「應該到了才是。唉!她是個標準的中國人,凡有約會必定遲到。」
听他把阿亮那句「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改成這麼爆笑、卻符合慧安的個性,我和溫天丞都笑了起來。
「鈴……鈴鈴……鈴鈴……」
溫天丞桌上的電話響起,我突然感到一陣驚栗,最近我是電話接怕了,除了他特意打給我的行動電話外,幾乎不敢接其他的電話,我快要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恐嚇電話嚇破膽了。
「別怕,說不定是客戶打來的。庭,去接電話。」溫天丞叫沈宇庭去外面接听。
其實我和筱昭的休息室也有一支電話分機,沈宇庭可以在里面接就好,但是他看我嚇得整個人縮躲在溫天丞懷里,不說二話地走了出去。
我看見他愈听電話,眉頭愈皺,不好的預感直在心里頭翻滾。「會不會是慧安出事了,所以她——」
「啊!對不起,我遲到了!」慧安急急忙忙地沖進辦公室,安了找的心,卻也令我的腦袋又胡亂猜想起來,到底沈宇庭是接到了什麼電話,
他生氣地掛上話筒,一回到休息室就盯著慧安問︰「你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哇!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里嗎?」慧安不解地搔搔頭。
「我不是說現在,我是說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慧安白了臉,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勉強開口,「沒有……」
「還說沒有?!」沈宇庭生氣地拉過她的手,將她兩手的袖子拉高,布滿淤青的手臂讓我們每一個人都感到難過。「有幾個人?」
「五……個。不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真的!」慧安顫抖地澄清。
「該死!」沈宇庭氣得將她擁進懷里,「你早上打電話來時,不會說嗎?我會去接你的。」
他死命地拍撫她的背,慧安則不知所措,「我……我……」囁嚅了半天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和溫天丞也滿頭霧水的看了半天,他忽然貼在我耳邊說︰「有人深陷情網羅!」
我驚奇地看著他,又看向還站在我們眼前演愛情表白戲的兩人,終于理解為什麼沈宇庭這麼激動了。
「別拍了啦!好痛吶!」慧安終于有所感地偎在他懷里撒嬌。「我全身都是傷,你還這麼用力拍我,存心要讓我痛死的嗎?」
「什麼?!你全身都是傷。」沈宇庭氣憤地大吼,動手要扯下慧安的外套。「那些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庭,別激動,這里還有筱昭、婷婷和我,你想要做的事,兒童、他人皆不宜欣賞,請克制一下。」
「我——」沈宇庭無法克制地大叫。
「你什麼,嚇著了筱昭和婷婷,我就找你算帳。」溫天丞表情嚴肅,聲量卻保持平穩。「你是不是嫌力氣過剩,想打架?我奉陪,不過不能在這里。」
「丞,」我憂郁地喊了他一聲,「別這樣說,筱昭會嚇著的。」我看了他一會兒才轉向慧安,「坐下來!把昨天的事說一說。庭,你也坐下來吧,把剛才的電話內容說出來,一定又是恐嚇電話吧?」
心里一片愁雲慘霧的我想放輕松一點,奈何一點輕松的心情也沒有。
慧安拉著沈宇庭在筱昭身旁的椅子坐下來,筱昭連忙跑到我懷里來。沈宇庭看見筱昭不安又不語的樣子,愧疚地朝我和溫天丞比個抱歉的手勢。
溫天丞氣得在空中朝他揮了一拳,「下次再這樣,我一定不饒你。」
「真的對不起,我忘了她們是屬于比較容易受驚嚇的人,一時情緒失控,婷婷,真的對不起。」
「沒關系,我和筱昭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脆弱,真的一會兒就好了。」我抱著筱昭,一起偎在溫天丞懷里,他則一手抱著我,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我的背。
「好了,廢話少說。你們兩個人誰先發言,事情趕快弄清楚、趕快解決,不然我想有人一定會捺不住性子,到時候事情搞不好會愈捅愈大。」
我不知道溫天丞的隱喻是什麼,但我贊成趕快解決,我想我已經有些筋疲力竭,看到他溫柔、有耐心的臉,我又想起我們尚未去的蜜月旅行。
***
從恐嚇電話到險遭暴徒非禮,我想慧安的膽子真的很大,她是那種打不死的蟑螂檢察官,我卻是個無膽的小老百姓,要我每天生活在這種恐懼的日子里,實在很難拿捏自己的情緒,溫天丞和筱昭幾乎快被我隨時都緊繃的神經嚇破膽了。
「什麼?!你說什麼?」他眼冒火光、口出怨言,「你想搬出去住,為什麼?」
「我……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的情緒最近一直都很不好,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怕我會控制不住,到時候……對你和筱昭都不好。」我真的發現自己潛在的精神官能癥有明顯病發的征兆。
通常有這種病的人自己多少都能知道,但很少人能坦然面對和承認自己有病,尤其是台灣的風俗民情,看心理醫生的人少,若非已經異常到非常嚴重,不僅自己不肯面對,家人也通常不願承認。
我是一個擁有合法心理醫生執照的人,自然十分明白、也清楚整個情形,所以我寧願在未發病之前離開他們一段時間,給自已一個重新調整心情的空間,也不願將來被他送進醫院,因為那將可能會成為長久的分離。
「對不起!」他擁抱我入懷。「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受到這麼大的驚嚇!」
「不是的,」我在他懷里搖著頭,「跟你沒關系,事情是我惹出來的,讓你和筱昭為了我承受這麼多事,我已經很抱歉了,現在……我又要——」
「我不答應!」溫天丞口氣堅定地拒絕。「不要離開我和筱昭,不要現在說要搬出去住,難道你不知道,眼前放你一個人落單,等于是給歹徒機會嗎?」
「不會啦!他不會想到我要去療養院的,而且我只是去住一、兩個月而已,除了不能和你們見面外,我在里面還是可以畫圖和整理資料的。余建達幫我找到的療養院很安全、很舒適的,另外我是到那里當短期名義顧問,不是當病人,也不是真要到那里住一輩子,你——!」
「不行就是不行。」他還是搖著頭,「不然你自己去問筱昭,看她要不要讓你去,她不——」
「噓,小聲一點啦!」我捂住他的嘴,「你別說這麼大聲好不好,筱昭在隔壁還沒睡著,她會听見的。」
「為什麼怕她听見?你若真的要去那里,她遲早都要知道的,不是嗎,」他看我黯然地垂下眼光,舍不得地低下頭吻住我,「真的這麼嚴重了嗎?」
「還沒,可是——」貪戀他的吻的我已經答不出話來。
「別去。真的不行,我可以將工作移到家里用網際網路和電傳會議來處理,等這件案子結束了,我們再恢復原來的生活,你別去療養院好不好?」他邊吻我邊說,同時將我抱到床上。